宫宇冬动也不动地坐在车中。他似乎想开了某件事。对,不如将计就计。
这种事他总不能躲一辈子,早晚要有个交待。
就像死过的人不能再死一次一样,他去过一次后,钱老爷子还能让他再去一次?
老爷子说不定还真能,不不不,不能这么想…
宫宇冬最终还是叹口气,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赵庆航惊喜道:“你终于想开了,终于打算试一下?”
宫宇冬却微笑道:“不是试那个,而是试试我的心肠还够不够硬。”
赵庆航奇怪,宫宇冬竟会说出这种莫明其妙的话,看来他还是没想开。
他轻声道:“停车。”
重声喊的“停车”没让车停下,轻声说的“停车”却让车停下了。
赵庆航道:“为什么又要停。”
宫宇冬道:“我想走着去。”
赵庆航道:“这不是耽误时间?”
“要的就是耽误时间。”宫宇冬一边说道一边下车。
宫宇冬笑道:“你可以不下车,当然也可以不跟着我。”
赵庆航怎么可能不跟着他?
天在正午,日正高亮,气息清新。
一前一后两个人在街上走,后面的那个人明显不是经常走路的人。
那是当然,振荣镖局的少镖头,连上厕所都恨不得要骑马,又怎么愿意多费时走路呢?
赵庆航在后面,走得很慢,没有一点想走的欲望。
他并不是因为身体累,假如要他跑几个时辰,他也能受得了。
他不想走,不是因为前面的宫宇冬走得太快,而是因为他走得太慢。
你若跟过这种刻意放慢的脚步,就知道这是多心累了。
赵庆航目光呆动,忽然笑了笑,道:“你为什么不留着多余的耐心,来对付你那个冤家呢?”
宫宇冬没有反应,他不是聋子,但他会装聋。
赵庆航笑了,道:“你要是去的太晚,钱老爷子或许会留你过夜。”
宫宇冬悠然道:“我长了腿,而且敢跑走。”
赵庆航无奈道:“你要怎么样无所谓,我想早些回去。”
宫宇冬嘴角带着一点笑意,道:“你怎么要让那车夫走呢?你完全可以在里面看文书,浪费不了你的时间。”
赵庆航道:“你一个人在前面慢慢走,我骑着马车跟在后面?”
宫宇冬点点头,道:“是的。”
赵庆航却问道:“你听没听过那个爷孙骑驴的故事?”
他当然听过这个故事。爷孙两个人骑一头驴,被人嘲笑心狠。于是爷爷换下,让孙子骑,被人嘲笑不尊老。然后换爷爷骑,被人嘲笑不爰幼。最后两个人放着驴子不骑,却愿意走路,被人嘲笑得更狠了。
赵庆航嫣然笑道:“我们刚才的车,至少可以坐八个人,而你却跳下车,让我骑车跟着你,这不比爷孙骑驴的故事,还招人嘲笑一百倍?”
宫宇冬不禁也笑了,道:“有趣有趣,说得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