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两人又再推敲了一些细节,眼见天开始放亮,一些家仆已经起来收拾行李,薛怀文最后叮嘱了一句,“记住,绝对不要露出马脚,不然弟危矣。”随即便匆匆出门带着青山远去。
清晨的阳光不算太烈,昨夜刚下过一场细雨,风中还飘荡着氤氲的水雾,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泥土气息,距离荒废道观不远处的一个小道上,一辆马车缓缓向前行驶,马车前方还有两名穿着束口短褂腰间系刀的骑马大汉,后面还跟了四五名一般打扮的汉子骑马溜在马车周边前后。
这一行人自然就是乔装打扮过后的薛怀文和柴峪一行。
铺着床被的车内,柴峪被丝布裹的严严实实躺在上面,现在连头转动都有些困难了,根本看不出原本面容,对面坐着的薛怀文低着头,外面那些普通的镖众不知情,全然以为车内躺着的这位是昨晚睡觉不小心摔了下来,导致之前没好的伤势又加重的薛怀钰。
领头的卫铮是以为里面的是贵妃娘娘母家中的亲弟弟,旁边的是陈尧,想来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昨晚出行之前薛怀文特地问过了两人的姓名,而青山此刻正在外面驾驭着马车。
想到这里,他扭头问向身旁的张怀,“你们脱下来的衣服可收拾妥当了?”
“我们找了离道观不远处的林中,挖了一个较深的坑已经埋了,连同殿下换下的沾血麻布和染血的衣裳,我们兄弟俩回土填的很仔细,不会让人瞧出土壤颜色不同,而且还有那场大雨,九成九不会出问题。”张怀沉声保证道。
“那就好。”薛怀文点点头,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现下能做的便只有这些了。”
这时,柴峪虚弱的声音响起,他的脸颊微红,声音如蚊声一般细弱,“薛小郎,孤,我,我想如厕。”
....片刻后,薛怀文在车外看见张怀端着溲瓶出来倒掉,他这才又跟着一块进了车内,甫一进去,便闻到了淡淡的尿骚味,顾忌着面前的殿下,薛怀文强忍着皱眉和捂鼻,面色如常的坐回位子,与身旁的张怀一并眼观鼻,鼻观心,不去看躺着柴峪。
车子又继续向前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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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时分,薛老太太掀开车帘望向前方,浑浊的老眼看了半天,直至身边的王妈妈伸手将她拉了回来,并放下车帘温声劝道,“老太太,昨夜刚下过雨,您不可一直掀着帘子,小心受凉。”
薛老太太也不反驳,只低低的叹气,“这叫个什么事啊,今早媳妇过来请安告诉我,昨夜怀钰睡觉从板上摔了下去,又摔伤了,加上之前没好完全的旧伤,说是严重的很,于是天蒙蒙亮怀文就带着怀钰与一些人先行出发去城里找医者,怎么能这么不小心呢。”
薛老太太又是长叹一声:“这人呐,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哪有十全十美的事情,这伤是能一时半会就能看好的吗,走前也不给我说声。”她似是意有所指道。
一旁的王妈妈全然没有听懂,在一旁宽慰笑道:“老太太这话说的,人总有不顺遂的时候,四哥儿在睡梦中摔伤了也不是他想要的啊,七哥儿大清早就带人赶紧出发,这不更说明兄弟情深吗,您该高兴才是啊。”
薛老太太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