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福金那如无瑕美玉的脸颊瞬间没了血色,恰似一朵娇柔的花朵突遭霜打,变得惨白无比。
她自幼生长于深闺之中,周围是重重宫墙与无尽的繁文缛节,从未涉足江湖的风雨波澜。
因而心性如同未被尘世污染的璞玉,天真烂漫且单纯无邪,可这并不意味着她懵懂无知。
赵福金立刻反应过来自己上当了!
她的内心被巨大的恐惧填满,犹如陷入了无尽的黑暗深渊。
只因自己的一个疏忽,竟将萧峰推到了风口浪尖。
萧峰的通缉令,赵福金早已经见到了。
如同一张张催命符,贴满了城镇的每一个角落。
通缉令上高额的悬赏金,如同一颗颗璀璨却致命的明珠,引得江湖中无数双贪婪的眼睛为之放光。
所有人满心都想着将萧峰擒获,好借此一步登天,尽享荣华富贵与高官厚爵。
赵福金深知,自己的这一过错,不仅给萧峰带来了灭顶之灾,自己也会被卷入了这可怕的旋涡之中。
她是多么不甘愿踏上那远嫁西域的路途啊。
一想到要与一个年纪比自己父亲还大的人相伴余生。
在那陌生而又压抑的西域皇宫里,在深不见底的寂寞中渐渐老去,她的灵魂都害怕的颤抖。
在极度的慌乱与不安里,她的目光像一只受惊的小鹿般投向萧峰。
那眼神中,愧疚与担忧交织缠绕,恰似乱麻一般。
她害怕极了,害怕萧峰会因她的过错而心生怨怼,从而丢下她不管。
然而,映入她眼帘的,是萧峰宛如泰山般沉稳的坐姿。
他端坐在那里,面容平静如水,双眸之中不见丝毫波澜,深邃的目光缓缓移向全冠清所在的那一桌。
她的萧大哥的神情没有丝毫的慌张与狼狈,反而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那笑容仿佛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让赵福金心中那根紧绷到极致的弦,竟奇迹般地松了些许。
在赵福金的心底深处,萧峰早已成为了她最为坚实的依靠,是她在这狂风暴雨中的避风港湾。
她心想,哪怕此刻面临的是死亡的威胁。
可若是能与萧峰这样的英雄豪杰一同赴死。
也好过在那西域皇宫的囚笼里,在无尽的哀怨中度过漫长的岁月。
这般念头一起,她的身体便不由自主地靠近萧峰,赵福金全身心都带着一种本能的依赖。
她伸出右手,纤细的手指微微颤抖着,轻轻拉住了萧峰的衣角。
那力度虽轻,却似蕴含着她全部的信任与寄托,只要紧紧抓住这一角衣衫,就能抓住自己与萧峰之间那生死与共的联系。
“呵,原来是故人重逢,白长老,还有全冠清小兄弟,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全冠清,你这脑子还是像从前那般灵光,着实让我高兴啊。”
萧峰开口了,他的声音低沉而醇厚,如同洪钟大吕,却又在这酒楼的喧嚣中带着一种别样的温柔。
那语调,就像是在与多年未见的老友亲切叙旧,可若是仔细聆听,便能发觉他话语之下那隐藏极深的凛冽杀意。
这杀意犹如实质般弥漫开来,如同一股寒冷的气流,瞬间席卷了对面那一桌江湖人士。
只见那丐帮帮主白世镜,平日里也是江湖威风凛凛,说一不二的人物。
此刻却在这杀意的笼罩下,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嘴唇微微颤抖,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一般,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
而那叫破赵福金身份的白世镜,更是被这强大的气场震慑得脸色苍白如纸,身体僵硬地坐在那里,大气都不敢出。
此时,酒楼中的普通百姓们早已乱作一团。
惊叫声、呼喊声交织在一起,他们如同潮水般向着门口涌去,桌椅被撞得东倒西歪。
几个年幼的孩子,尚不知眼前的危险意味着什么,懵懂地看着周围的一切,其中一个孩子扯着稚嫩的嗓子喊道:
“是通缉令上的杀人魔王萧峰!”
那清脆的声音在这嘈杂的环境中格外刺耳。
那个孩子的母亲惊恐万分,急忙用手捂住孩子的嘴巴,眼神中满是恐惧与后怕。
她一边警惕地望着萧峰的方向,一边脚步踉跄地随着人群逃离,仿佛身后有恶鬼在追赶一般。
而萧峰,他的目光始终没有在这些百姓身上停留片刻。
在他心中,这些无辜之人本就不应被卷入江湖的纷争。
他根本不会伤害这些无辜的百姓。
萧峰的视线依旧牢牢锁定在对面那一桌如临大敌的江湖人身上。
眼神中透着一种威严与从容,仿佛世间万物皆在他的掌控之中。
片刻之后,他微微转头,脸上依旧挂着那淡淡的笑容,对着白世镜轻声说道:
“白长老,你看这一桌江湖豪杰,各个气宇不凡。
你也该给萧某介绍介绍。
毕竟,若是等会儿动起手来,刀剑无眼,万一有人不幸殒命,萧某却连自己所杀何人都不清楚,岂不是要落人笑柄?”
白世镜额头上青筋隐现,强作镇定,挤出两声干笑,抬手向着那桌除全冠清之外的三人依次介绍:
“萧峰,你且听好。
我左手之畔,乃是白虎帮的赵帮主,其奔雷刀法施展开来,仿若惊雷乍响,气势汹汹;
挨着他的那位,是铁剑门的孙掌门,一手剑法凌厉非常,有‘剑影追魂’之美誉;
再看我右手这边,此乃鹰爪帮的顶尖高手钱堂主,其鹰爪功已臻化境,炉火纯青。
萧峰,今日这局面,难道定要拼个你死我活、血溅当场不成?”
萧峰眉梢轻轻一挑,声若洪钟:
“白长老,萧某本心向善,无意与诸位纠葛,然诸位却苦苦相逼,又该作何解释?
这江湖中的是非对错,难道仅凭官府那一张通缉令便能妄下定论?
倘若你们即刻转身离去,萧某念及往昔旧情,尚可饶白长老性命。”
想当年在丐帮之时,白世镜与萧峰相处尚算融洽,白世镜还曾将自家秘传的缠丝擒拿手倾囊相授于萧峰。
全冠清刚才虽揭露了赵福金的行迹,但往昔作为萧峰的跟班,鞍前马后亦出了不少力气,萧峰亦念其辛劳。
故而,萧峰并非定要取他们性命。
白世镜与全冠清闻得此言,暗自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