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通”两个人的尸身重重掉进了沼泽里,发出一声闷响,渐渐地被烂泥吞噬掉了。
密林中多出了一个老人的身影,国字脸,卧蚕眉,斑白的长发披散在肩头,身上的白底紫花宽袂长衫虽然已经破旧不堪,但却丝毫掩盖不住一丝摄人心神的威严。这老人默不作声地从身上掏出一块丝制的方巾,缓缓地用它拭去了剑上的血迹。
由于没有了操纵者,树上的蝉月蛛也纷纷停止了喷黏丝的动作,开始漫无目的地胡乱爬行着。但是,脱离险境的人们却都愣愣地注视着眼前这个神秘的老人,连大气都没能喘出。
慕容逸尘用手揉了揉眼睛,他真有点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了问题。
这老人是何时出现的?他又是如何杀死红蚺槲和蓝寄藤的呢?
休说看见,慕容逸尘可是连猜都猜不出来,这老人就如同从地底钻出来的鬼魅似的,无声无息。
唉,别个真是阴府里逃出的鬼魂吧!
正在众人惊诧之际,从树上跃下的燕抒义小心翼翼地躲过悬在树木之间的蛛丝,来到那老人的面前,拱手施礼,问道:“前辈可是浣花剑派邱之濯邱老前辈?”
老人抬头看了一眼燕抒义,面露微笑,颔首道:“老夫正是邱之濯。”
众人闻言不禁为之一怔,敢情眼前这个出手不凡的老人竟然就是人称“香剑妙手”的浣花剑派长老邱之濯,也就是大闹青桑峒分坛的李释训与常修言的师父。
“清平吟香剑”变化多端,虽不免花哨,但却别具威力,特别是其中的一式“雾霰藏花”更是能以极快的出剑速度隐匿用剑者的身形。观之,宛若从虚空中刺出的神来之剑。放眼当今武林,能使出这一剑的也只有邱之濯,所以燕抒义仅凭那老人击杀红蚺槲和蓝寄藤的剑招就已经判断出他的身份。
慕容逸尘心中暗道:“怪不得这么厉害,原来是那两个糊涂蛋的师父。不过他不是被媚篱给捉走了吗?怎么会在这里出现?看来那两个糊涂蛋还是没能找到他。”
他正在心里嘀咕着,只听燕抒义道:“原来真的是邱老前辈,晚辈久仰大名,今日有缘得见,实在是不胜荣幸。”
邱之濯笑了笑,颇有感触地道:“小小虚名,何足挂齿,不过徒添笑耳罢了。”他说到这里,稍微停了停,又道:“不知诸位这是要到哪里去?又怎会遇到这两个恶魔?”说着用剑指了指吞噬掉红蚺槲和蓝寄藤的那片沼泽。
邱之濯这么一问,其实就等于是询问眼前众人的身份,燕抒义倒觉得有些不便回答。要知道他现在可是人人喊打的江湖败类,虽然邱之濯在苗疆待了些时日,不见得风闻南方武林的消息,但是燕抒义仍是觉得口唇难开。
娜伊心思敏捷,看出燕抒义的难处,于是往前快走了几步,道:“晚辈娜伊,乃是祭灵教湘南分坛坛主,只因百蛊门门主媚篱罔顾天理,意图夺走魅月窟中的禁忌之物,涂炭生灵。因此,特意率领坛中弟子前来制止。”娜伊说完后,转身又向邱之濯介绍道:“这几位是慕容世家的四公子慕容逸尘,还有少林寺的慧见师父,以及……以及他二位的两位朋友,他们都是前来帮助我等,共同对抗媚篱及其爪牙的。刚才还要多谢前辈拔剑相助,否则后果当真不堪设想。”
邱之濯“哦”了一声,冲着娜伊点了点头:“举手之劳,娜伊坛主不必言谢。”邱之濯和娜伊刚讲完话,就饶有兴趣地对慕容逸尘道:“请恕老夫眼拙,原来是慕容四公子。一别多年,不知慕容庄主身体可好。”
慕容逸尘心想:“我爹又不是什么隐姓埋名之士,身体好不好您老在江湖上还没有耳闻吗?何必还跟我这小辈来这套。”但他觉得面子上还是要说得过去,于是抱拳于胸,恭敬地道:“有劳前辈挂念,家父身体很好,他老人家还时常提起和贵派的交情,说当日未能使次子拜于贵派门下,实是一大憾事。”说实在的,这番客套话说得连慕容逸尘自己都觉得有些肉麻。
“慕容庄主实在是太客气了,”邱之濯急忙回答道,“浣花剑派承蒙庄主抬爱,实在是不胜荣幸。说起来,慕容二公子天资聪颖,实乃不世出的奇才,纵使不入我浣花剑派,也远非常人能望其项背。”
邱之濯这番话说得倒也中肯,也不完全是客套,但慕容逸尘听在耳中却感到十分不受用。人家当着他的面称赞二哥,他怎么听都觉得像是在贬低他自己。
邱之濯笑了笑,又对慧见道:“老夫昔年曾与圆镜大师有过数面之缘,后来他晋升为菩提院首座,就极少离开少林山门,也不知他最近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