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太后狠狠一剐朱祁钰,怒道:“殿下将哀家视作何人?狼心狗肺之徒?”
有史为鉴,不得不防啊!
从始至终,朱祁钰对孙太后的防备就没下来。甚至对于汪王妃,朱祁钰都有一丝警惕。
只不过这些小心思,他藏敛的很好。
只要她们能从一而终,真的将朕当做她们的天来对待,朕便是她们身前的参天树,顶梁柱。任外界支离狂悖、颠倒颇僻,朕不让一风一雨入后宫。
但若是……
那朕可就是王者无私,君不言私德了。
朱祁钰知道自己刚才那句话惹恼了孙太后,让她心里受了委屈,但为了日后后宫的长治久安,他今日只能将丑话说在前头。
见到孙太后被自己压迫的几近泫然欲泣,朱祁钰的话也柔了三分。
“太后,非孤小器。只因这九五至尊之位,实乃天下第一凶器。孤本可外地就藩,当一闲散王爷,子孙后代,与国同休。若登顶大宝,便是将孤与后代子孙全压了上去。但有半点疏忽,孤之一脉恐断绝于孤之手中。”
啊!?孙太后一声娇呼,一脸惊恐,以手掩唇,喃喃而不敢置信道:“殿……殿下何出此危言耸听之言?若登顶大宝,自是本枝百世,福延千秋。”
朱祁钰轻声一叹,爱怜一笑。所以说,太后你当不得张太皇太后这样的垂帘听政之后。
政治敏感度还是太低了。
斗争,向来是你死我活,赶尽杀绝。
“太后,你真以为这江山易坐?”
孙太后仰着头,一枚尖尖的白嫩虎牙嵌在红唇之上,既是打着商量,也是在向朱祁钰摇尾讨好,娇娇道:“只要哀家向着你,何人还能威胁你的位置?哀家不立东宫还不行吗?”
只是东宫?
朱祁钰剑眉一抬,东宫最多只是恶心一下朕,能成什么大气候?
“太后,且不说外有贼虏叩京之忧。单单这内患……”
孙太后一脸茫然,“内患?有什么内患?殿下是说那些文臣吗?只要哀家不许,他们能掀起多大风浪来?”
“太后,你还是太小看这群文臣兴风作浪的能力了。
太祖爷为何废丞相,大力扶植淮西武勋?为的就是勋贵文臣相互制衡。
如今土木一役,京中勋贵亡十之六七,两位国公张辅、朱勇尽陨。文官做大,已是定势。
若孤登基,必要与文官夺权,这群千年狐狸人老成精的狗东西,肯定不会轻易就范。此乃一难。”
“这才一难?还有两难,三难?”孙太后惊呼。
“第二难便是边关卫所。
昔日太祖开军屯制,曾言:朕养兵百万,不费百姓一粒米。
而今边关九镇,百余卫所,却需天下之农供养之。为何?乃边关之将,吞公为私,肆占军田,以兵户为家奴,隐隐有军阀之象。
土木堡离宣府仅百余里,总兵杨洪竟畏敌不救圣驾。还敢言:恐边关有失。若孤上位,第一个便摘了杨洪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