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他们对自己奶奶的提醒无动于衷，接着又听见自己的老母亲又说道：“还不动，等下看你们爷骂你们不。”

用父亲来威胁他们两个，奶奶明显拜错了庙请错了神，毫无威慑，他们的喧嚣打闹依然一刻也没有停下来，反而有报复性反弹的趋势。

元医生轻车熟路地穿过堂屋，进到厨房。自己的老母亲正在灶前烧火做饭，哥哥和妹妹正拿着爷爷的黄铜水烟壶玩耍。

这个水烟壶全身黄铜铸造，做工精致，以前在元医生父亲中风偏瘫之前，是他的宝贝疙瘩。如今闲置下来，被挂在墙上，好久都没人动。哥哥把水烟壶装满水，大口大口的从壶嘴吸气，壶里的水就会像开水一样翻腾，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哥哥打屁！”妹妹哈哈大笑。

哥哥于是换吸为吹，把水从烟口吹出来，溅了妹妹一脸。

灶台的小孔上，放着饭锅，正在用灶台的余火加热。自己的母亲正在锅里翻炒昨天吃剩下的半碗梅干菜肥肉。酸香的梅干菜被锅加热后，散发一种独特的香气。

元医生深吸了一口香气，对自己的母亲说道：“中午就吃这个啊？”

梅干菜由萝卜或者白菜的叶杆，半干水分后，腌制而成，过去是这里每年秋冬季节的主菜，梅干菜辣椒汤、梅干菜炒肥肉、梅干菜炒鸡蛋、梅干菜炒辣椒、梅干菜炒饭……。

“还有个白菜。”元医生母亲回答。

元医生不再说话，他叫住自己打闹的儿女，把他们手上的水烟壶拿走，挂回墙上：“不闹了，回去吃饭。”

说完就往外面走，他的两个儿女跟在后面，一起离开了自己的爷爷奶奶家。元医生特意放慢了脚步，所以他的儿子和女儿很快就追上了他的脚步。元医生特意放慢了自己的半个身位。

“今天中午吃泥鳅。”

“噢，有泥鳅吃！”妹妹欢呼起来，“好久没吃过泥鳅了。”

哥哥瞥了自己妹妹一眼：“上次抓鱼，你没吃到泥鳅吗？”

“……”妹妹思考了一下，说道，“都快过去一个月了。”

好吧，对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来说，一个月确实有点太久了。

“好好好，这次你妈妈做了一大碗，堆起来了。”元医生出言别开话题，“等下

你多吃点。”

“好哎，好哎。”

“你喜欢吃，要你妈妈每天做。家里泥鳅有半桶，吃不赢。”元医生说道，“你们奶奶中午都没菜吃，等下你们谁给奶奶送点泥鳅来，给她尝一下？”

说着元医生小心地观察自己的儿女。儿子头歪了一下，不说话，只是双眼紧紧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好让自己的父亲能轻易的读出自己的想法。

女儿不一样，她连忙喊道：“我我我我！我给奶奶送！”

“好。”元医生很欣慰，“哥哥你跟妹妹一起，夹几条泥鳅给你们奶奶送过来，试下味道。”

“要得要得。”于是父子女三人加快了脚步，很快就回了家。三人直接进了厨房，饭菜已经准备好了放在桌上，一大碗香辣泥鳅，一个虎皮尖椒，一个清炒白菜。

妹妹连忙去到碗柜里拿出一个菜碗，然后轻手轻脚得从桌上的碗里开始往外夹泥鳅。

“做么子？”刚从后面进来的元医生妻子见状，出声阻止道。

妹妹迟疑了一下，对自己的母亲说道：“奶奶今天中午梅菜，只有梅菜吃，我夹几条泥鳅，给她尝一下。”

元医生假装毫不知情，他说道：“哎呀，晓得孝敬老人。要得，要得。”

元医生妻子没有再出声阻止自己的女儿，只是瞪了一眼元医生。

妹妹终于彻底地放开了手脚，她夹出来四五条泥鳅，然后又去夹碗里的虎皮尖椒。

元医生连忙说道：“要得了，要得了，多了你奶奶吃不完。”

说着走到一边的碗柜，从碗柜里拿出一个茶碗，倒了半杯冷的茶水，咕咚咕咚的灌下肚子。

喝完的时候，妹妹也已经夹好了菜。她招呼自己的哥哥一声：“哥哥，走。”

两兄妹一起再次出了门。

“送完了赶紧回来。”元医生叮嘱道。

“都吃饭了，还要他们去送什么。”元医生的妻子用力地侧身在坐下，坐下的力气太猛，饭桌都被碰得不停地晃动，椅子也发出“呀”的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