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弯的月,清冷。零星的星,碍眼。杂乱的树枝,烦心。凹凸的路,拌脚。错落的屋,头晕。乱吠的狗,该死。挂衣服的杂草,死得好。走在后面大喘气的男人,死远点儿。
我咬牙切齿飞速狂奔,刘大拴的好处之一——绝对的鲶鱼效应,绝对的鲶鱼,他会告诉我此处不适合我,他会迫使我充满活力的去折腾去求生,他会说跑快点儿跑快点儿否则我吃了你。我要折腾,我必须折腾,否则我就会如春天发不了芽的野草一样死在这个冬天死在这个地方,即使你看见我喘着气儿我也已经死了硬了发臭腐烂了,如所有在人世间行尸走肉而不自知的人一样,我死了,不摆脱刘大拴我就死了,我将亲眼目睹自己迈向坟墓的脚步,亲手用一捧捧土把自己埋葬。我宁愿做一个苦行僧也好过在温室里被他圈养。我是一个从暴风雨里长出来的奇葩,也注定活在暴风雨里受风雨击打长大,我爱上了击打我的暴风雨并把它当成了我最熟悉的最适合我生长的环境。我的身体和灵魂贱贱的,受得了捶打却受不起疼爱,它们就像被火锻炼过被锤子狠狠击打过的奇葩的兵器,它们出现的地方是战场是血是兽是黑暗是混账是所有不公会出现的地方。它们在一个保护它们的宝箱或者一个兵鞘里面十分不安稳,它们成精了,它们有自我的意识,它们说:“我们要出去杀,我们要喝血,我们要吃肉,我们要活在刀光剑影中,我们要长在最恶劣的环境下!”因为黑暗苦难坏人刀光剑影还有很多常人无法承受的东西是它们得以生长的养料啊!没有那些,它们的小生命怎么可能滋滋作响?小血液怎么可能奔腾似海?贱人就是那么贱呀,注定要走一条世人看不懂见之生畏的路啊!
“睡吧!再不睡太阳都出来了。”刘大拴说。
“看着月亮的时候常常想起你,看着你的时候常常想起月亮,世界上最美最美的月亮,比月亮更美更美的是你,月亮在天上,你在地上,正如我在海角,你在天涯,月亮再高也高不过天呢?你走得多么远也走不出我的思念。”我自顾自唱着《望月》,大大的毛衣把我裹在里面。
“睡吧,放心,我不碰你。我发誓。”刘大拴说。
我仍然呆坐着门口,穿得太薄了,把整个身体裹进毛衣里还是冻得瑟瑟发抖。多少个夜晚,多少个刘大拴在家的夜晚,我都那样枯坐着,我希望我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人型的物件,这样在他想对我做什么的时候,我就可以毫无意识毫无知觉,我的心不会疼我的身体不会不适不会挣扎,我也不会在事后痛哭。我是一个多么悲催的女人,我没法过正常的夫妻生活,起初我会抵触会哭会在他碰我时浑身因为恐惧而颤抖,我紧握拳头,我浑身僵硬,我像死尸一样,他从有耐心的呵护我慢慢的越来越没有耐心,我从希望自己有所改变慢慢到麻木不仁。还好我总是忘得极快,我的脑袋睡一觉就能把记忆尘封,再次翻出来的时候感觉很奇怪就像看别人的故事一样,但是再往自己身上往自己心里戳戳寻寻当时的感受就会突然失控,哭得天昏地暗,好像地太缺雨派我司雨一样泪如雨下莫名其妙。所以,我封了的记忆从来不翻。但是有时又不得不翻,就像在刚刚回家的路上听见刘大拴低声说:“晚上好好伺候伺候我。”
刘大拴打横把我从椅子上抱起来,我100多斤的体重从来逃不过他250斤的束缚,我只能哭着盼着狠狠的下定决心好好看书好好学习,将来有一天能重获未婚时的自由。
刘大拴把我放到床上,我躲到墙边用被子认认真真的裹好自己。
刘大拴躺在我身边说“放心,不碰你,我也想明白了,你只要待在我身边不投资,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想跟我商量就跟我商量,不想跟我商量就算了。你只要不跟我离婚,只要能陪我到老,我的钱都是你的。我只要回来能看见你我就满足了。”
刘大拴抱着那团裹着我的被子,我喘不过气了。
刘大拴:“陪我说说话儿呗!”
我:“无话可说。”
刘大拴:“有啥事你不能开诚布公的说出来吗?”
我:“说了也没用。”
刘大拴:“咱不带情绪中不?别一点小事就吵吵,别一点小事就闹离婚。”
我:“我唯一的底线就是允许我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学习去进步去挣钱去跟男人竞争社会资源。”
刘大拴:“你行吗?你自己几斤几两你自己不知道吗?你要是不知道,我打电话问问你妈,听听你妈是咋评价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