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维捧着衣服,见莫秸不愿接过,便不再费口水相劝。
他大步走到凉亭内,将衣服放在新做的长桌上,跟着行一个叉手礼。
“莫兄,时候不早了,我们就此别过,青砚,出发!”
“是,先生告辞。”
“欸,不是...”
莫秸一时没反应过来,此时见王维已经开了柴门,他连忙抓起桌上衣服,大步流星追了上去。
“王兄,你已买了不少东西,这衣服是你心爱之物,我真不能收...”
“莫兄打住,你送我了一首《消愁》,此曲在我心中无价,些许回礼不足挂齿,你要执意不收,是不当我为朋友。”
“这...那好吧,山路崎岖,我送你一段。”
“也好,那就再说说话。”
......
两人并肩而行,青砚牵驴跟在身后。
上午谷中阴凉,行路一点不觉得热,两人一边走一边聊,直至送到峪口乃止。
莫秸回家途中,看着怀里那件白袍,再回想刚才王维的话:
他说听了自己的歌,就像佛语中的顿悟,找到了人生的方向。
不就一首歌吗?
能让诗佛顿悟,那我算什么?
《消愁》虽是一首歌,但莫秸无法代入王维心情,果然人类悲欢不相通。
王维送给莫秸白袍,就如真佛不执着袈裟,他用这种方式告别过去。
趱行三日,回到长安。
第一时间寻到孟浩然,分享终南山行的喜悦。
孟浩然见王维容光焕发,当即请入自己房中落座奉茶,笑呵呵问道:“王兄离京十日,回来之后气色不错,看来有所收获?”
“确实有收获,全靠孟兄给我的建议,带了两坛三勒浆去,否则就少了一首好歌,我也不会下定决心。”
王维说得眉飞色舞。
孟浩然一脸茫然,喃喃对曰:“我虽听不懂,但大受震撼,王兄素来稳重儒雅,很少这样激动...”
“不激动不行,那莫秸真有大才...”
王维讲了这几日经历,孟浩然听后好奇心更重了,于是追问:“王兄的意思...莫秸为你写了一首曲儿,然后你就因此而顿悟,打算振作精神重走仕途?”
“然也。”
“什么曲儿?”
“我今日没带琵琶,就清唱给孟兄听,咳咳,当你走进...”
孟浩然哪听过这种唱法?当即愣神在原地忘了在倒茶,直到自己的茶碗溢出许久,被王维提醒才察觉自己失态。
一曲终了。
王维主动寻问:“怎样?”
“好听。”
孟浩然单手捋髯,肯定道:“这种唱法独特,我竟然从未听闻,而且这词...”
“别看这词直白,但句句都直入人心,我从中深受启发。”
“所以,你准备如何求仕?皇上临幸洛阳群臣跟随,迟迟没有归来之意,我这段时间干谒权贵,可惜终是不得其法,已心生回乡之意...”
“孟兄之前还劝我,怎么刚来旬月就等不住了?要不要与我同去洛阳?”
王维回答给出了答案,孟浩然听后双眼一张,激动追问:“王兄要去洛阳?不知你找谁引荐?”
“寻常权贵,求之无用,要干谒也得找宰执,听闻张丞相颇能识才,我欲往洛阳一见。”
“张九龄么?”
孟浩然微微颔首,“倒可一试,你何时走?”
“明天或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