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32章 姨母之女(1 / 2)夏二小姐被休后成仙人了首页

夏若竹主仆俩安顿下来后,躺在精美的雕花拔步床上,睡得昏天暗地。

郡主府众人来来往往,脚步放轻,生怕惊扰了她们。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夏侯府挂起白幡,庄严肃穆。

夏家二小姐,那个与安阳王定亲的二小姐,约束下人不力——丫鬟出府乱跑,染了天花,还传了主子——因传染太强,暂搬入偏院,偏院太久没主人,夜半老鼠出没,咬倒烛台。

夏二小姐就这样在一把火中烧没了!

而那惹祸的丫鬟,听说主子没了,心知难逃一罚,也纵火自尽。

因死的是个没成亲的小辈,丧事不宜大办,且涉及天花,汴京城里人心惶惶,夏侯府被汴京城里的人绕着走,来府里吊唁的人,寥寥无几。

夏侯爷告了一日假,站在灵堂外,眉目不展。

突听门房传话:“安阳王给二小姐送来奠仪。”

“快请!”

夏侯爷喜出外望,安阳王不来侯府,他也会主动去找安阳王。

如今安阳王亲自来了,可见他对夏若竹的重视,那他的计划可行性又高几分。

不过有好有坏,安阳王重视夏若竹,得知人突然没了,也可能多几分迁怒……

夏侯爷喜忧参半,把人迎了进来。

“竹儿过于良善,丫鬟出府乱跑也不知阻拦,把病毒带回府,自己也染上了……王爷放心,府里已经充分消杀……”

夏侯爷表情哀戚,如同一个痛失爱女的父亲,絮絮叨叨说起汴京城里流传的真相。

“侯爷院里的下人从不出府?”安阳王突然问。

夏侯爷愣了愣:“自然出的。”

“那为何指责二小姐让丫鬟出府?”安阳王背着手,脸上不辨喜怒:“主子不方便出门,丫鬟帮着办不是很正常?”

“但她去了不该去的地方,把病毒带回来……”

安阳王打断他:“二小姐吩咐丫鬟做何事?丫鬟又去了什么不该去的地方?”

夏侯爷卡壳,答不上来。

安阳王皱眉:“天花是何等大事,任何人一旦知晓来源都当立时报到京畿府,侯爷位高权重,竟然没调查一番吗?”

“府里事情太多,一忙乱起来就给忘了。”夏侯爷抬起袖子擦汗。

“贵府确实忙乱。”安阳王冷笑:“老鼠咬倒烛台的事都能发生,守夜的都是死人吗!”

夏侯爷缩着头,站在安阳王面前,一声不敢吭。

安阳王来王府,竟然是来给夏若竹打抱不平的!

好半晌,夏侯爷从嗓子里哼唧几句:“王爷,人死不能复生,您节哀……”

“呵……”安阳王意味不明地轻哼一声,迈步朝前走,夏侯爷忙跟上。

“本王想去夏二小姐的院子里瞧瞧,侯爷没意见吧?”

“没有没有。”

倚香院并不大,名字风雅,但内里朴素简单。院子靠墙一圈栽种得整整齐齐的金盏菊,刚露出花苞。

院子里一棵桑树,树冠很大,几乎遮住了大半个院子。

贵女们院中很少有人种桑树,无它,夏季桑葚掉落,一踩便是一脚黑泥。

夏若竹亦嫌弃这些,前些日子让丫鬟去针线房讨了些废布条缝起来,在树枝底下兜一圈,花花绿绿。

夏侯爷第一次来这个院子,见安阳王盯着那棵桑树瞧,硬着头皮道:“这树本来准备砍掉,竹儿嫌夏日太热,让留着遮阴。”

安阳王抬脚往东厢房走,房内和夏若竹走之前一样,收拾得整整齐齐,桌上的首饰盒摊开,珠翠琳琅满目。

但他每次见到夏二小姐,都打扮得极为素净,头上只冠一支簪子,或者插个步摇。

安阳王快走几步,被桌上一个雕塑的泥人吸引,忍不住伸手拿起来细看。

泥人神态安详,嘴角带笑,满头青丝垂落,是仿着夏二小姐的模样雕的。

安阳王忍不住拽紧了些,声音沙哑:“这个能不能送给本王?”

夏侯府没看清是何物,从安阳王手中只看到一只泥塑的脚,急忙开口:“不过是不值钱的小玩意,王爷拿走便是。”

“侯爷不差女儿,走掉一个,自然无甚伤心!”

夏侯爷:“……”

这人好端端的突然又刺他做什么!

安阳王说完话,也懒得理会夏侯爷是何心情,继续往前走,来到书案前,桌上有几张未写完的字。

安阳王眼前一亮,竟然是和上次他所见,完全不一样的字体!

说起来,他对夏二小姐第一次产生好奇,就是因为昌宁郡主诗会上露的那手好字。

飞扬肆意,劲瘦有力,和许多男儿相比,都高明不少。

嫣儿的字在女子当中算是好的,但他每次见,夸奖的话都说得极其违心。

只有夏二小姐不同……他甚至都生出一丝膜拜的想法。

安阳王心中涩然:“这几张纸也能送给本王么?”

夏侯爷一个字也不敢多说:“可以。”

四下看了一圈,两人站在倚香院外头,盯着远门,沉默良久。

“听说骨架都烧没了?”

夏侯爷沉重点头:“只剩下头上一支钗子。”

“没有别的东西?”

安阳王试探地问:“比如……袖箭?”

“袖箭?”夏侯爷奇怪:“竹儿怎么会有那种东西?”

看来他对自己女儿,一无所知。

安阳王抿抿唇,袖箭是夏若竹常戴的,却不在她身上,也不在火场里,他方才满屋子瞧了一通,也没有!

思量间,夏侯爷邀请他:“王爷,能不能去花厅叙话?”

夏侯爷想和安阳王讨论的是两家的亲事。

这么好的结亲机会,竹儿走了,岂不是白白丢掉了?安阳王这块大肥肉啊,他不能不抓住!

好在王氏给他提了好主意。

两人在花厅坐定,有丫鬟上茶,安阳王走了一路口渴,伸手去接,丫鬟似乎没料到,身子一抖,一杯茶全泼到安阳王的衣袖上。

丫鬟没有如其他下人那般战战兢兢,伸手便拿帕子擦他袖子,一开口,语调如同黄莺:“王爷~~对不起!倩儿不是有意的~”

安阳王厌恶抬头,正准备伸手推开,看到眼前含了泪光波光潋滟的眼,突然愣住了。

夏侯爷适时开口:“倩儿,别胡闹!端茶送水这种事,自有丫鬟来做,你先下去吧。”

佳人走了,鼻端似乎还留着一抹幽香。

安阳王抖了抖袖子,若有所思。

夏侯爷猜不透他的心思,试探着问:“王爷,倩儿这孩子,手脚愚笨,这才打湿了王爷的衣袖,下官替她给王爷道歉。”

“无妨。”

安阳王慢慢道:“夏侯爷心大得很,亲生女儿刚过世,就有心情替别的孩子道歉。”

夏侯爷一噎,旋即赔笑:“王爷说笑了,倩儿不是什么别人的孩子,她是下官姨姐的女儿,听说表姐过世,前来奔丧。”

安阳王抿了一口茶,没说话。

“这孩子说起来可怜,父母皆早早就去了,在伯伯婶母家长大,前不久给她说了个鳏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