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六章 建靖十二年的最后一晚(下)(2 / 2)建靖纪事首页

萧逊倒不至于非立下什么“娶妻当娶某某某”这种近乎无稽之谈的宏大理想,之所以接着糊弄过去无非是由于对安远城队正这个位置心中隐隐的抗拒。

西军里联姻的世家不少,姚家折家中家等等,不是关学的大佬就是将门的大鳄。底下的军卒也各自联姻成风,关西向来是铁板一块。流水的文官,铁打的将门。

当然小小一个安远城称不上什么将门世家,只是表示萧逊终于成了一个被认可的关西汉子。虽然关西铁板一块很是排外,但对于萧逊这个无名小卒却从来没有什么刁难,甚至始终向他敞开大门。

是萧逊不肯接纳关西。

他始终觉得自己该是一个京北东道人。

萧逊躺在床上,努力让自己睡过去,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逐渐汇成一团把脑子搅乱睡去。

张老虎在房中对着火炉脱下狼裘,监督着范显练刀。张老虎对着吊在炉上的茶壶眯上眼假寐,范显扎着马步对着角落的木桩子用未开刃的刀劈砍。

不知过了多久,窗边天色已然发白。张老虎睁开眼,瞥了瞥满身大汗的范显,沉沉说道:“最后的数十刀快了,没自脚底借出气力。”

“咱们西军最精锐的士卒,可以在一个时辰之内用制式长刀斩断数十根木桩而刀刃不缺。”

张老虎起身拔出挂在墙上的长刀,轻轻一弹有嗡嗡作响声。

“看好了!”

张老虎一刀挥出,木桩被一刀分为两节,木桩中的纹理被平滑展现,没有一丝木茬露出断面。

“自足底借力,由腿至腰,肩臂一体,而刀锋直往!”张老虎一刀挥出,随即有些虚弱下去。“你师父教过你这一手没有?”

张老虎略带自豪看着范显,这一手刀他自己也未曾想到有如此效果,病中本就气息不畅,且许久未曾练刀。然而不料范显摇摇头,神色郁郁看着眼前被一刀两段的粗木桩。

“师父教过了,斩断之后转动刀锋回撩,力气方向对了还能再斩断木桩一次。我学不会,师傅说砍多了就会了。”范显苦闷至极,没有注意到旁边张老虎的惊讶之色。

回转之后的一刀尚且能斩断木桩,这说明萧逊对身体和长刀的掌控已经到了惊人的地步。这样的刀法当年张老虎在西宁州也并不是未曾见过,但萧逊建靖三年来军,而今建靖十三年,不过二十余岁的年纪,能有如此造诣就委实惊人了。

张老虎没有理会旁边练不成这一刀的范显,将心思转到了萧逊身上。

这样的年轻人让他留在西北的一座小小边城做一个百人队正,到底对安远城是好是坏,又对萧逊是好是坏,此刻张壶却有些说不清了。

张老虎轻叹一声,披上狼裘向外走去。

……

……

萧逊早已醒来,在已经有些破败的灰白色木门外,扎着马步,敛袍卷袖,右手单手持着长刀虚劈,额上汗珠时不时滚动落下。

除去过河反向打草谷受伤养伤的日子,每日全力挥刀便是萧逊十年来的日常消遣。挥刀、撩刀、刺击,三式连环变化,从最初的有些生涩到现下的连贯圆融,是十年的功夫。

萧逊收刀入鞘,回到房中换过中衣,便听得门外范显低沉焦急的声音。

“师父,出事了,义父让你披甲过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