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又是一声雷鸣，声音大到几乎能直接震穿人的耳膜。直升机的机身在狂风暴雨中颤抖起来，即便是这样代表了人类智慧结晶的钢铁造物，却依旧会对自然的伟力感觉到畏惧。直升机里，一名队员扑到驾驶员的座位后方，大吼道：“队长，太危险了！这样下去我们可能会被雷电击中的！还是回去……”

队员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队长打断了，“闭嘴！我们已经耽误太久了，太久了！”

队长面色狰狞，聚精会神地操作着直升机，确保它不会被这狂风吹翻，“基地里忙成一团乱麻，等到情况终于稳定下来，也已经快要一个月了。一个月啊！有多少百姓在这段时间里死去了？不能再耽搁了，肯定还有人活着的，一定要救出他们，一定！”

又是一阵颠簸的气流，直升机在半空中摇摇欲坠，队员们一个没坐稳，都摔得四仰八叉。先前那名队员艰难地爬到队长身边，“可是队长，这样的天气实在是太危险了！说句难听的，已经那么久了，也不差这一天了。甚至可能这整座城市都已经没有……”

最后的几个字，队员不忍心说出。队长也知道这种天气是危险的，他原先还想着等风雨结束再外出搜救，可这场风暴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愧疚感折磨他太多时日了，他才会冒着如此大的风雨也要外出搜救。这样阴沉的天气是会磨灭人的意志的，他想，可能有人在极度的绝望中坚持了许多时日，但最后的希望之火却就被这场雨浇灭了。

可队员说的话他不能不听。有几道闪电极为眩目，甚至队长一度以为都要击中直升机了。他犹豫良久，再次拿起了通讯设备，开始了广播。

“……由于天气原因，我们无法坚持搜救太久，最多只能再坚持半个小时。请所有听到此条消息的幸存者去往空旷地带，尽一切努力让我注意到你们的位置。”

“重复一遍。由于天气原因，我们无法……”

声音通过扩音器穿过了厚重的雨幕，响彻城市各处。

但，那些受困于暴雨中的人们，他们的声音却无法传出。

“在这里！！！我们在这里！！！”

天台上，林牧一行人振臂高呼，他们又蹦又喊，但刚一张嘴，话还没喊出半句，嘴里就被雨水淹满了。林牧抹了把脸，把所有的荧光棒都掏了出来，将它们掰亮以后来回摇晃。他还掏出了那盏太阳能小灯，把它的功率调到最大，晃个不停。

“我们在这儿！！！喂——在这儿——！！！”

似乎所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这光实在是太渺小、太微不足道了。直升机内，队员透过窗往外看去，能看到的只有一片灰蒙蒙，“队长，我们多盘旋几处地方，多通报几遍吧。这里应该是没有人了，一会儿再回来检查一遍就好。”

直升机远去了，众人的手慢慢放了下来，目送着它变成小小的一个黑点，直到彻底隐没在阴霾的灰暗天空之中。他们静立在雨中，任由冰冷的雨水冲刷着身体。杨哥怒吼一声，一脚踹爆了塑料垃圾桶，嘴里含糊不清地在骂着些什么。

他们回到了避雨的地方，一个个都是目光呆滞。杨哥不死心，一遍又一遍地按动着发电机的开关，可那注定是无用功。他举起灯，不断将它往地面砸去，直到自己累得再没有力气，才终于沉默地回到了众人身旁。

“哗啦啦……”

听着不曾有片刻间断的雨声，林牧将手掌覆盖在脸上不断揉搓着，好像这样就能让他想搓出什么办法。“只有半小时，”他喃喃道，“我们只有半小时的时间。时间一过，我们就再也逃不出去了，就只能从天台上一个接一个地跳下去了。”

“要是我们会飞就好了。”刘心雨叹息一声。

林牧想起了他操纵物体的能力。他曾经尝试过，但与生命体有关的一切都毫无反应，包括丧尸也一样，只要与生物相接轨，哪怕它们死去也无法操控。林牧不是没想过找块门板之类的东西，像是御剑飞行一样逃离这座城市，可他现在根本无法负担那么大的重量。

时间一分一秒倒数着，荧光棒的光芒也一点点微弱下去，似乎真的是没有办法了。

而就在这时，有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其、其实还有个法子……”

说话的人是李工。众人回头望向他，不知道他要说些什么。李工吞了口唾沫，显然这么多人的视线让他感觉有些不自在，“商场里面，其实是有两套电力系统的。一套负责平日的基本用电，另一套负责出了意外，逃生时指引路线的基础照明。”

“可是现在没电了啊？”黄梓杰问。

“是的，是的，但是两套电力系统是独立开的。”李工点点头，“逃生时的照明就是为了预防诸如火灾、地震这种有可能让电力系统瘫痪的情况而准备的。虽然现在停电了，但是逃生用的电力系统应该还储存了一部分电在里面，可以供我们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