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他动作够快,但陆海也早看到了,脚脖子已红肿一片。
闪着光亮,卤过了一样。
扶起了老爹,陆海心疼地问道:“爸,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都不用猜,陆海知道老爹肯定不会去医院。
拿病太当回事儿,是他这一代人的通病。
“没啥大事儿,两片索密痛就解决了。”
老头儿一边说一边指了指桌上的暖壶:“你给我去打点水,我得再整两片,有点过劲了。”
吃过了药,陆海扶着老爹原地转了一圈。
有没有事儿,光说不行,得走两步……
从脚还敢着地来判断,应该没有骨折,只是软组织损伤。
但陆海也不敢大意:“爸,还是去医院拍个片子吧,别再有骨裂。”
陆雷白了儿子一眼:“拍个片子?我还给你演个话剧呢!
“这点伤就跑医院去了,回去一说,还不得把社员大牙笑掉!
“赶紧去把种子提出来,昨天到那车就没抢着。”陆海奇怪地问道:“爸,朱队长说你是搬豆种伤的脚,怎么豆种还没买呢?”
陆雷没好气地说道:“我要是说啥也没拿就一脚踩空了,不是更丢人?”
陆海记得,化肥农药都是去公社的农资站统一领的。
有心问问老爹,县和公社都有农资站,为什么非要跑到农科院来?
但依自己技术员的身份判断,自己应该知道才对,所以也没敢问……
这趟农科院之行,陆海没有白来。
见到了他参加技术员培训班时的老师——王清桥。
王清桥急匆匆地走进屋里的时候,正赶上爷俩在排队开票。
拍了拍陆海的肩膀,王清桥打了声招呼:“陆长海!你干啥来了?”
王老师的那个班,有好几百学生,他基本都叫不上名字。
但他对陆长海印象很深,毕业的时候请自己吃了顿饭。
一顿饭虽然说明不了什么问题,但毕竟好几百人只有陆长海请他了。
陆海赶忙伸出了手:“给队里买点豆种。”
瞄了一眼陆雷,王清桥皱了皱眉头:“你先忙着,我有点急事,一会聊。”
相较而言,眼下要是有闲心,王清桥倒更想跟陆雷再深入探讨一番。
昨天上午,这个小老头儿因为种子的事儿,扯着脖子跟自己犟了半个小时。
听说和自己吵完之后,出门就卡了个窝脖跟头,把脚脖子崴了。
该!让你扯着脖子跟我犟!
怎么样,崴了吧?
听了几句王清桥和工作人员的对话,陆海从队伍里撤了出来。
把刚拿到手的票子揣进了兜里,悄悄坐了下来。
陆雷问道:“你咋还不去排队交钱?听说今天到的豆种也不多,抢不着以后就没了!”
“爸,不急。我等王老师办完正事,和他聊两句。”
只听王清桥焦急地问道:“马会计,调拨计划外的播种机,今天发下去多少台?”
马会计摇了摇头:“王主任,计划内的都有不要的了……”
“啊!计划内的都没实现?”王清桥赶忙接着问道,“播种机又不归咱们卖,你怎么知道有人不要?”
马会计说道:“有个生资站刚给我打完电话,挺多生产队只拉回去一台,说没这玩意儿也照样年年丰收。
“剩下的,留给有需要的阶级兄弟们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