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曾静赶忙笑着挽留:“陆技术员,这黄豆马上就要炒熟了,你先别急着走嘛。”
陆海则微笑着回应道:“我过会儿还会回来的,你帮我留一点就行……”
说完后,他便转身匆匆离开了屋子。
得把自己家的狗牵来了,给它们圆个房。
东方不亮西方亮,总得有一件事情是美好的吧?
自家院子里,老爹一只脚搭在凳子上,正一根接一根地卷他的旱烟。
提前把明天要抽的量都卷出来,是陆雷多年来养成的习惯。
正在地里干活呢,你拿出烟口袋,慢条斯理地卷上烟了,哪有一个老庄稼汉的样子?
陆海皱了皱眉头:“爸,你怎么不进屋躺着呢?”
“没事,孟大夫给上过药了,好多了。”老头儿一边说,一边往屋里瞄了一眼。
陆海抬眼望去,屋里很是热闹。
围着一盏煤油灯,纪凤兰正和他的大儿媳曹玲、二儿媳魏宝娟以及孟波捋着碎布条。
别小看这些碎布,这可是非常重要的物资!
梳理整齐后,将会被一层层粘在一起,变成袼褙(gē bei)。
在那农闲猫冬的时节里,这些袼褙会被包上新布,在老母亲灵巧无比的双手中,被做成一双双精致的 42码布鞋。
最爱穿的鞋是妈妈纳的千层底儿……
老爹没有进屋,原来是碍于屋里正坐着一群儿媳妇们,叽叽喳喳地说着家长里短。
老爹自觉不便掺和其中,便悄悄地躲到外面去了。
陆海突然打了自己的嘴巴一下,我怎么犯了这么严重的语法错误,竟然说了句“儿媳妇们”……
陆海的大嫂,对陆海很好,也是个心地善良的好人。
自己洞房花烛之时,都能大度地允许小叔子睡在床边。
这样的嫂子,想必一定不会差到哪里去吧?
尽管后来可能因为某些原因,把小叔子推得远远的,但至少这份心意已经足够让人感动了。
除了在分家的时候与家人产生了一点点小摩擦外,平日里几乎挑不出什么毛病。
就连陆海自己也认为,大嫂当时即使有错,也已经受到应有的惩罚了。
听说那次分完家之后,他回到家里可是整整跪了大半夜,只为求得她的原谅!
至于二嫂嘛……嗯,二嫂就是二嫂……
可是,孟波和大嫂、二嫂一起围在老妈的身边,陆海倒是看着有点别扭。
远远坐下,陆海看到了孟波身后的车胎。
这东西被她奉为至宝,怎么还给我送回来了呢?
“苞米还没种完,送回来干啥?”陆海指了指车胎,“天气预报说明天有五级风呢。”
孟波笑道:“陆技术员都带领六队实现机械化了,我这玩意儿还有用吗?”
陆海说道:“安装师傅得中午才能到,下午机器才能下地呢。”
“哟!那这么说我这胎还得留一天……”孟波说道,“那我一会还得拿回去。”
陆海皱了皱眉头,今晚看样子还得做噩梦。
这一天天的,净研究“胎”了,还能有好?不做噩梦就奇怪了!
纪凤兰斜了儿子一眼:“吃饭了吗?饭在锅里呢,快去吃吧。”
“吃过了……”陆海含糊了一句,“妈,咱家还有鸡蛋吗?”
“鸡蛋?咱家哪还有鸡蛋了……”老太太问道,“馋鸡蛋啦?”
孟波笑道:“七姑,人家在省城下馆子了,到家还能闻着猪头肉和酒味呢,还能馋鸡蛋?”
听了纪凤兰的话,大嫂不经意地瞄了二嫂一眼。
二嫂顿时浑身不自在起来,坐了没一会儿,就回家安胎去了……
孟波突然间问道:“长海,是要给病人吃的吧?”
陆海不知如何回答,偷瞄了老妈一眼,含糊地晃了晃头。
陆海的动作,感觉像是脖子上安了弹簧似的,谁也没看懂是摇头还是点头。
但孟波却看懂了似的,开口说道:“我家有,给你拿几个吧。”
孟波走后,在老太太的追问和大嫂的盲猜下,陆海不得不实话实说。
老太太当即气得不行了,指着陆海的鼻子就骂开了:“你呀你呀,越来越他妈有出息了!
“还他妈八字没一撇呢,来不来就开始伺候上月子了!”
刚巧,这话被在陆长岭搀扶下走进屋来的陆雷给听到了。
老头儿瞄了一眼大儿媳妇曹玲,忍不住嘶哈了一声:“不管谁在跟前,啥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