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紫转侧转身来,紧了紧白布头巾,哈哈一笑道:“陪着我,你师父能答应吗?再说,万一碰到歹人,你能护得住我吗?哈哈,哈哈!”花不暖给他这么一笑,顿时脸涨得通红,到嘴的话也说不出口了。郗紫转见他神情尴尬,止住了笑,问道:“不暖哥哥,你要说什么?”花不暖放眼但见月光下溪流内黄绿相间的卵石,熠熠生出流光,俯身探手取了一枚,猛力挥出,石子便远远飞出落在十余丈外,腾的砸起无数水花,一股豪气充满心胸,望着郗紫转昂声道:“郗兄弟对我这样好,要是谁敢碰你一根毫毛,就是拼了小命不要,也决计不和他干休。”郗紫转深吸了口气,半晌笑道:“不暖哥哥这么仗义,那我就什么也不怕了。”
花不暖又待再问,郗紫转只是不作声。又见时辰不早,生怕花不暖休息得少了,白日里会无精打采,若因此耽搁修习术法,那就事与愿违了,当下简单的教了握笛、口型还有指法闭合的吹笛技法,便催促花不暖下山。花不暖意犹未尽只推脱时辰尚早,郗紫转拗不过他,又教了一阵,这才让他心满意足的下山去。
花不暖手提食盒来到大觉观西北坡,纵身上了院墙,察看得别院内没有动静,这才轻轻的跃落院中。正要迈步向前,身后忽然有人说道:“这三更半夜的,拎个食盒干嘛呢?”花不暖吃了一惊,怎的背后竟无声无息的站着人,急忙回头,见说话的正是贺伙头,抹了额头上冷汗,惊道:“贺老儿,夜深了不睡觉吗?”贺老儿怒道:“睡个屁,夜猫子在墙头上窜下跳,不让我省心。”花不暖哦了一声,陪笑道:“我拎点吃食到山坡上赏月。”贺伙头老脸一沉,道:“哼,这么晚拎着神龛上素斋去赏月,真当贺老儿是傻蛋了!你借灶王爷之名糊弄老儿,究竟是为了什么?”
花不暖笑嘻嘻的道:“我就是想让你弄点素斋解解馋,贺老儿,你闲着也是闲着,以后每日还是照旧给我做吧。”贺伙头恶狠狠的道:“臭小子,你再胡搅蛮缠,瞧我不揍你。”说着伸手一扬要打。花不暖拎了食盒,向旁闪过几步,求道:“贺老儿,你就答应了吧。”贺伙头骂道:“臭小子,死不悔改。”伸手当胸抓来,他却又侧身躲开。两人围着别院追逐,东窜西跳的团团转。贺伙头人老体弱,自己虽然身高臂长,却总被他躲开。
此时天色渐渐明亮,贺伙头望着隔壁伙房炊烟袅袅升起,老脸一沉,道:“你干嘛还不去伙房帮忙?”花不暖道:“我才不去呢,你得答应给我做素斋。”贺伙头大怒,纵起身来又要打,只是双脚竟不听使唤,迈不开步,寻思也追不到他,哼了一声道:“你以后规矩本分点,便随了你愿。倘若再敢无理取闹,这事儿就此作罢。”花不暖听贺伙头这般说,一本正经道:“贺老儿,从今往后,一定听从你的吩咐,你说往东我绝不往西。”贺伙头听他话语中故作沉着,却流露出很重稚气,不觉哑然失笑。二人闹了这么久也都乏了,当下贺伙头命花不暖扶着自己往伙房而去。
当日日暮过后,花不暖又拎了素食上后山与郗紫转私会。两人吃完饭后,照旧练打坐入定功夫,只觉行功愈来愈顺畅舒服,只是静坐时思虑忽静忽躁,但较之前两日,已是小有进步。又不时缠着郗紫转让其授吹笛技法,久而久之,花不暖吹笛越来越好,和郗紫转合奏《崖头逢》倒也差强人意。
自此花不暖一面虔心练功,一面向郗紫转学习吹笛技法。花不暖虽夜夜上后山与郗紫转一同打坐练功,但一来他本就独住偏僻小屋,二来依着郗紫转嘱咐,每晚上后山之事并不向何人提起,又处处小心提防,因此无人知晓,也无人来叨扰。花不暖在摄心境术法上进步异常缓慢,但与笛曲甚有缘法,不过月余,他已根基扎实,可一人独奏笛曲,郗紫转自当是十分欢喜。只不过郗紫转口风极紧,再也不肯吐露家世,他既有意隐瞒,花不暖也不好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