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在苦海中艰难挣扎,不如早死超生。
下辈子,投个好胎,做个随便的人,到底当好人还是当坏人,只能看造化了,宁惹他人厌,莫劝他人善。
这个苦海世道,良善大多只有狼才配拥有,羊也可以拥有,但前者只是饿肚子,后者就不好说了。
现在的李信还只是在羊与狼之间,顶多算是一头长了利角的黑羊,根本没有良善的资格,所以在这个黑暗大争的乱世,他很少劝人良善,因为他知道这个世道为何。
相较于朝廷的愚弄,自己应该是好人吧,李信勉强为自己的善行找了个借口,在心中用歪理安慰一番后,那颗纯良的心好了不少。
重抬首,他目光幽幽,眺望煌煌洛都,冷声道:“我宁愿现在原凉他们的愚昧,也不愿有有一天他们反过来怜悯我!”
“没有命令,任何人不得上前!”
“违令者,斩!”
“后退者,斩!”
下方,一众督战士兵严阵怒喝,他们紧握刀兵,眸光重煞,震慑异动者。
有道是强者向更强者挥刀,弱者向更弱者龇牙,但贼军却是强弱通吃。
他们称不上英雄,亦如李信所言,他们只是一群匪。
一群反贼,一群乱臣贼子,不当英雄,连狗熊都算不上...
......
百里外,荥阳,城头上喊杀声正烈。
贼兵与汉军纠缠不清,源源不断的士兵,顺着云梯爬上城墙。
“噗嗤!”独臂夏侯惇身先士卒,独眼中杀机肆意。
他手中横刀嗜血,将七八名靠近的贼兵斩杀,身后虎贲精锐,如钉子般牢牢占据墙头方寸之地。
后续兵卒,也在源源不断攀城,而后扩大战果。
“杀,将他们赶下去!”
黄绍带领一众贼军骨干四处救火,然而汉军精锐,只要有缺口便会被逐渐扩大,他即使有三头六臂也分身乏术。
呜呜,陡然间嘹亮的号角声响起,地平线上数万官军缓露身形,一杆朱字大旗迎风招展,经过数日的急行军,朱儁主力终于赶到!
咚咚!一众疾行的汉军还未来得及休息,便被催促着加入了攻城的队伍,他们抬着简易云梯,快速发起冲锋!
“统领,是官兵主力!”有贼兵眼尖,急忙禀报黄绍。
“大势去已!”在看到汉军主力的瞬间,黄绍便感不妙,他发出一声悲呼。
“统领,撤吧,我们已经尽力了,”
“是啊,朱儁主力大军已至,在不走就来不及了...”
一众贼兵出言,要护着黄绍离开。
“见鸡行事啊,大帅所言只鸡何在?”
没有见到鸡,黄绍便犹豫不决。
“鸡在此,统领快撤吧,”
有护卫心思电转,急忙从笼子中抓了只打鸣的公鸡回来,放在黄绍眼前!
“鸡,您看到了!”
“鸡,机!”
“撤,快撤,”
看到红毛公鸡的瞬间,黄绍恍然,带着一众骨干下了城头逃命去了。
虽然不知此鸡是否大帅所言之机,但是找到撤兵理由,却不再犹豫...
.........
金乌西坠,泗水河畔一狼狈的群贼兵仓促疾行,不远处虎牢关雄踞!
黄绍一众八百多名贼兵经过半日仓惶,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到了虎牢关下。
城楼上刀兵林立,一众守军静默,有人将情况报于主将,
一名青年将领露出身形,他盯着河畔的一众贼军,出声喝道:“来者何人!”
“我乃大帅帐下黄绍,子义兄弟应该识得某家,”
黄绍迎着城头上的目光,高声答道:“太史统领快快放我等进关。”
“原来是黄统领,关内城门已被堵死,吊桥亦被我军焚毁,各位兄弟丢下刀兵游过来便是。”
“这,”黄绍等人面露难色,不说有几人都会水,仅刀兵离手便难以接受。
大帅可是严令刀不离手的,头可断血可流,利刃必须握手中。
“黄统领见谅,虎牢重关不容有失!”
“还望见谅!”太史慈面无表情,这关隘是如何诈来的到现在还历历在目,他可不会掉以轻心。
“快,下水!”
“游过去!”黄绍直接脱下重甲扔进河中,然后将随身短刀叼在口中,窜入水中,身后一众贼兵见此紧随其后。
他们宁愿丢弃保命的甲胄,也要利刃在手,这样即使遇到变故,也不会毫无还手之力。
大帅曾经定下的铁律,他们时刻牢记于心。
城楼上太史慈看着眼前一幕,眼中闪过一丝精芒...
...
汜水天险,北连汹涌黄河,南顾嵩山险峻,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城关下,刚破了荥阳,便马不停蹄赶来的朱儁曹操等人,仰望雄城,皆面色沉重。
四周将士看着宽阔数十丈的汜水河,以及巨石砌垒的雄关巨城,亦脸色难看!
“朱儁匹夫,有胆就来攻关!”
高大的城墙上,上万名贼军紧握刀剑,枕戈以待。
黄绍更是命四周贼军,出言嘲讽:“大帅已攻下司隶三辅七郡,八十万大军强攻洛阳,不日便斩了那狗皇帝,识相的早早跪地请降。”
“朱儁匹夫,待大帅掘了大汉的根,刨了刘老三的祖坟,老子看你还怎么猖狂!”
“哈哈,掘根,刨坟,覆灭伪汉…”
“覆灭伪汉…覆灭伪汉…”
“欺人太甚,”
“贼军猖狂,”
众汉军将领暴跳如雷,纷纷怒目,恨不得扒皮抽筋,若不是关隘险峻,纵使百万贼兵,他们还真的不放在眼里。
“哈哈,一群无胆鼠辈,”黄绍眺望远处暴跳如雷的汉将,笑得更加猖狂了,就喜欢你看我不顺却干不掉我的样子。
“有胆出城决战!”曹操等人上前激战!
众贼兵却像是看傻子一样,欣赏他们滑稽的表演。
一名常侍太监更是气的脸色发白,尖声道:“朱大人,贼军威逼洛阳,陛下和百官社稷更是陷入危机,如今已过去多日,大军何时能解洛阳之危?”
出言之人是汉十常侍之赵忠,张让被汉帝尊为让父,而赵忠被则称为赵母,深得汉帝的宠信,权势滔天。
如今洛阳危急,汉帝更是派赵忠前来督促朱儁尽快回军,可见其中微妙。
无论哪个朝代,阉人大都是皇帝的心腹,他们可能有私心,但少有反心,至少比所谓清流党忠心多矣。
在这个生殖崇拜的封建时代,一群断根之人,你指望他造?
恐怕即使有,也没人追随,顶多就是玩弄一下权势罢了。
正因为如此,历朝的太监便被清流鄙视,文弃武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