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秋安慢慢说道:
“我自然是舍不得天下再受屠戮。”
“安禄山可恶,我心疼大唐子民,又怎么能允许他们继续霍乱天下?”
李泌看着天空,看着面前眼神里满是真诚的齐王,叹了一口长气:
“殿下,您……您别跟我讲您不知道怎么回事。”
“您这么打下去,绝对是功高太子,甚至陛下都要比您矮上一头。”
“更何况,您这个情况,江淮节度使可能也是您的。”
虽然以前并没有江淮节度使的说法,但是朝中必然是想要把这位齐王送的远远的。
陈秋安天真无害而单纯地一笑,“没办法嘛,朝廷要收复东都,但其实更好的打法还是先灭了范阳,叛军抢来的东西都在范阳,家眷也多在范阳,没了范阳自然就无以为继,可以蚕食吞之。”
历史上,安禄山的大本营就是范阳。
他是先在范阳做节度使,再从李隆基手里谋了王忠嗣的河东节度使,兼四镇节度使造反的。
李泌点点头,“我知道,这事还是我提的,但陛下刚刚登基一年半载,碰上燕军军心不稳,想建功立业收复洛阳,以振奋天下人心,也是好的。”
陈秋安依旧在那笑,不说话。
李泌忽然明白过来,他小觑了这位齐王的野心了,不住高声问道:“殿下想打范阳?”
陈秋安一点不怂,反瞪回去,“当然打范阳!”
“我现在有兵,有粮,我为什么不能打范阳?”
李泌严肃起来,“殿下,你到底想做什么?”
“截江淮赋税,坐拥大军上万,拥有那般恐怖的军械,贫道相信殿下是真的会北伐,也或许真的能攻破贼巢,可如此一来置陛下于何地?”
“您若是真打了范阳,陛下说不得先打的不是安禄山,而是您!”
“难道殿下您便不怕,得个三庶人案的下场吗?”
李泌当然心里也清楚,就以齐王眼下在军中的威望,到时候到底是谁废谁其实一目了然。
陈秋安没说话。
李泌忧心忡忡地问道,“殿下,您到底是想要干什么啊?”
“我们先不谈那些未来的事情。”
“如今睢阳已救,粮道无忧,若陛下再来旨意,要殿下孤身进京,殿下可还要扣押使者,独断专行?”
这番话两人当然是关起门来说的。
这栋酒楼名为得月楼,其实陈秋安印象颇深,这酒楼在唐代还不出名,待到宋时南方大开发,开了上千年,甚至到了21世纪这酒楼的牌子都还在。
门外一群人交头接耳,都在想要是谈崩了怎么办。
这个事若是谈崩了,后面有的麻烦,安禄山这下可以攻讦齐王是个不孝子,朝廷会把齐王的追随者彻底打为叛逆,甚至世家大族也会有不少因此倒戈……
等于之前全部白干,甚至还可能让大唐滑入更为深刻的深渊……
可若是谈成了呢?
许远忧心忡忡,思考着我到底是忠于王事,还是忠于社稷。
想了半天,终于确定下来:“忠于王事,才是忠于社稷!”
至少齐王而今做的事情,对社稷有利。
许远一回头,发现南霁云眼里一点担心都没有,甚至还在拉着一脸懵的张悬问他怎么练的武。
许远扯了扯他,“你就不担心里面的情况吗?”
南霁云嗨了一声,“担心有什么用,李太白有诗云,长风破浪会有时。”
许远无语了。
“也是,我怎么会指望一个敢只带三十兵冲出十几万大军包围的人会思考这个问题。”
南霁云肯定是站在齐王这边的。
旁边,张悬总算是抽出空来,“你怎么想的,还问他,他那脑子岂会用来想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