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伦多的深秋,拉起雨的蓝调,淅淅沥沥地,所到之处,弥漫着淡淡的忧伤。悠长的小道,我和lan共撑着一把竹骨绸伞,看枫叶替人垂着红泪。
“lan,你可以不出差吗?我们的baby会挂念你的。”我耷拉着脑袋,钻进lan的宽大的外套。“傻瓜……他才两个月大。”lan右手撑着伞,左手拨弄我额前的发丝,笑着说。“好吧,我承认,你不在,晚上睡不着。钱是赚不完的,为什么非要接中东这单生意。”我使劲推开lan,淋着雨快速向前走,满脸的不悦。lan无奈地跟随我的脚步,将我轻轻拉在他身边,笑着说:“不赚钱,怎么助养贵州山区的小朋友。我懂功夫的,不会有危险。”我知道,说服不过lan,他和我一样固执。“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和baby去陪你。”我立刻捂住嘴巴,后悔自己说出如此不吉利的话,低着头,情绪更加低落。此时,lan展露出笑容,吻了我的侧脸。
第二天清早,送lan上飞机后,就和请了年假的harle一起接飞来多伦多的爸妈回家。lan似乎很擅长哄长辈。得知我怀baby有一个月后,他就订了两张机票回中国。他先是帮爸妈换套海景别墅和请个佣人来满足爸妈对外炫耀的虚荣心,接着买菜做饭洗碗洗衣服博爸妈的好感,最后既能和爸爸下象棋,又能陪妈妈逛街挑选衣服。我看着真是自愧不如。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从我见他第一次面开始,他已经有全盘的计划。事实上,我们全家也被他吃定了。
趁爸妈回家休息,没有对我喋喋不休,我和harle开车去看汉武帝时期中山靖王刘胜墓葬品展览。“最近怎么突然对西汉的东西这么感兴趣?”harle开车时突然问道。“大姐,我正在做梦。”我靠在副驾驶小憩一会儿,被harle吵醒,自然是满肚子的埋怨。睁开眼后,摸了摸左手戴的羊脂白玉镯子,刚才梦见自己穿粗蓝色曲裾深衣,被一位金冠华服的年轻诸侯用语言挑逗的画面愈发清晰。“问你话不答,你的心不会也随lan上飞机吧?”harle说起刻薄话。“又不是古代那些三从四德的女人,将丈夫奉为天。”我的眼睛向窗外到处闲逛。“不知道是谁,只要lan一个严肃的眼神,就乖乖地喝完整碗中药。”harle冷笑。“从今天起,打算偷偷将中药倒掉。谁叫他这么固执去中东的。”我回harle一个眨眼睛笑得扮鬼脸。harle对我这种无聊的报复摇摇头便专心开车。
大约两个小时,我们到了yalnariuseu。lan非常反对我去yalnariuseu,因为这家博物馆收藏了大量从中国盗窃的珍贵文物,激起国人的愤怒。他总是能找出拒绝我的任何无法反驳的理由。但是我觉得这些文物只是暂时保存在yalnariuseu,总有一天会回归故里的。中山靖王刘胜墓葬品国际巡回展极其盛大,共展出1000多件文物。不过,令我驻足神往的是长信宫灯。我透着玻璃看这盏设计巧妙的宫灯,不似旁人般惊喜,油然而生一份愁苦。“堇儿,你知道哀家为何赐你这盏宫灯?”我耳边回荡起一个老妇的声音。“七王之乱,宫灯易主,前车之鉴,安分守己。堇儿会谨遵皇祖母教诲。”我仿佛听到自己如此回答。当我努力继续捕捉记忆时,errene拿了两杯冰镇的奶茶,打断我的思路:“essia,对着长信宫灯发呆。”我转过身去,ine也站在errene旁边,笑容满面。“errene,还不请essia饮奶茶。”ine笑着说。“不好意思,essia有了baby,只能喝我这杯热牛奶。”harle端着一杯热牛奶和柠檬茶跑过来。“恭喜你,essia。”errene和ine一齐笑着说。
开车回去时,harle一直开心地强调errene听到我有了baby眼神失落,而ine笑容僵硬。我只是随声附和,心绪不宁。如果我告诉harle,我觉得这盏长信宫灯是窦太后赐给另一位王妃的,最后才落到靖王妃窦绾手中,她一定认为我患了产后抑郁症。午饭后,harle在我的央求下陪爸爸妈妈到处逛逛,我留在家休息。“绾绾,你不是说沐浴的时候缺一盏宫灯吗,这盏宫灯送给你。”我梦到自己似乎穿白底紫色祥纹双绕曲裾。“但这是皇祖母赏赐的,太贵重。”另一位样貌模糊的女人道。“太太,该按时喝药了。”菲佣轻轻拍我的肩膀。我靠在床上,吞了一口药,示意菲佣可以离开。接着,我去洗手间将口中的药全部吐出来,并把剩下的药全部倒了。我有些迷惘,为什么要倒掉这些调节身子的药,之前不过和harle开玩笑而已。
我漫不经心地走到lan的书房,一排一排书架地找,其实我并不清楚自己在找什么。最后一排书架,一尘不染。浏览名目,史记、汉书、资治通鉴等等,全部是关于汉代历史文化的研究。我好奇地从一层用小篆书写名目的书籍中翻出一本汉赋,我竟认得西汉文字,令自己大吃一惊。更惊奇的是,我能把司马相如的长门赋一字不漏地背下来,耳畔传来一阵哀怨的琴曲之声,迷迷糊糊地落泪。我终于承认自己自从戴了这羊脂白玉镯子后就不大正常。lan呢,我从来不知道他的过去,他有什么家人,如何成为夏国集团的总裁,我居然一点也不打探。越思索,越觉得不可思议。
于是,我senessage给errene。实在找不到一个frien接受我疯狂的想法。意外的是,errene约我去他的私人实验室。我从未知道errene有足够的财富在一个隐蔽的地方建立私人实验室。当我看errene用瞳孔解锁的时,我隐隐地发觉这是我第二次来到这里。errene将我带到一间安装类似扫描仪的仪器的房间。他向我耐心解释这座仪器能复原大脑神经存储的碎片的原理。我听得不大明白,但不经意间脱口而出:“errene,你觉得我失忆吗?”errene神色凝重,他想去握我的手,我却立刻缩回去。“听着,你失踪不是三个月,是半年。半年前,我们曾在这间实验室做一个伟大的实验。”errene说完托着脑袋,十分沮丧。“我也想解开疑问。配合这台仪器检测应该有药丸吧?”我格外冷静地说。errene整个人有些许颤抖,他隔着钢化玻璃,注视我吞下药丸镇定地躺在仪器上,对着遥控台犹犹豫豫的,咬咬牙还是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