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记忆,如水墨画卷,缓缓地在水中展开。我想知道的真相,是我努力祈求上天遗忘的。半年前,殡仪馆里躺着一位性感美丽的模特,叫harle。我和errene就在这位安详的睡美人旁边冷战。“你明知道我的车发动引擎有问题,还借给harle!”我的眼睛布满血丝,泪水如止不住的悲伤和责备擦了又擦。“essia,我跟你解释很多次,对不住,harle认得你的车钥匙,趁我不注意就拿走了。”errene垂丧着脑袋。“你不是保证车上的安全措施足以抵消发动引擎带来的危害吗?如果不是harle临时借车,躺在这里的是我!”看着harle苍白的脸,我歇斯底里地哭起来。harle是上帝恩赐给我的礼物。她拥有着令我妒忌的外貌,喝酒划拳泡夜店样样都会,在男人眼中,是个性感尤物。她很叛逆,耶鲁大学法学系的毕业生,不顾出生于书香门第的父母反对,做自己喜欢的模特行业。也是这份叛逆,鼓舞着长期在爸妈面前阳奉阴违的我不惜一切代价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她常常给人带来快乐,丢三落四是常态,偶尔犯犯小迷糊,做错事爱伸舌头卖萌。如今,上天无情地剥夺我的快乐!不,是我自己亲手毁了这一切。
于是我停止哭泣,无心整理狼狈的样子就打算离开殡仪馆。“你要去哪里?”errene拉住我。“去自首。是我和你间接害死了harle。我应该待在监狱里忏悔我的罪过。”我异常激动地说。“你冷静点好不好。你不是希望harle能复活吗?只要能验证穿梭实验成功,你就可以回到今天早上救回harle。”errene堵住门口,紧紧地抓住我的双臂。“真的吗?就是为了你的穿梭实验,我才答应同你制造一场意外,利用我昏迷在重症病房的假象,偷偷地穿越到过去。”我抬起头看着errene哀求的眼神,一瞬间很想质问他,到底是爱我,还是只当我是小白鼠呢?“这是救回harle,唯一的希望。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勉强。”errene松开了手,像个泄气的皮球,脸上写着绝望二字。“我欠harle一条命,必须还。”我从悲痛和悔恨中挣扎出来,坚定地说。
errene带我进入他的高科技私人实验室时,我才知道这个人或许从未真正认识过。errene两个月前找我商量过穿越到哪个朝代,我提议去汉武帝登基时,史记多少涉略过,加上读初中时百家访谈中王立群读史记的耳濡目染,能基本把握历史的脉搏。我和errene分工,他订做西汉的服饰,学习梳发髻,我负责研读西汉历史。其实,我犹豫过,毕竟errene重复强调,我们所存在的四维空间只是宇宙中相互交叉的网状空间,小心翼翼地穿越过去所带来的蝴蝶效应只不过是多出一条可以随时间推进的平行空间。如果历史的主流被彻底改变,未来的世界崩塌,那么生出来的是一条宇宙无法消化的平行空间。我可能会永远地被困在这个充满黑暗的空间,不生不死。但是现在,我无所畏惧。errene教我穿粗蓝曲裾深衣,帮我梳了汉代流行的坠马髻,正面看上去像披发。“你像极了西汉美人。”errene深情地凝望,而我沉默不语。我站在穿梭飞行器,errene为我戴上一只羊脂白玉镯子,说:“这只玉镯安装了感应芯片,吸收太阳能自动充电。当你穿越到西汉,穿梭飞行器会留在光径隧道。我会在三个月之内,调整光径隧道,使穿梭飞行器能带你直接回到harle出事的时空。”“还有其他的事情要交代吗?”我冷冷地问。蓦然,errene温柔地拥抱着我,在我耳边轻声说:“yhearillgn。”我不敢看他,闭上双眼,心里默念e。根据墨菲定律,如果事情有变坏的可能,不管这种可能性有多小,它总会发生。光径隧道突然改变,穿梭飞行器遇到不明阻力停止,或者errene花了一辈子也无法将我送回来……天哪,为了harle,我连最后的道别机会都不留给自己。
穿梭飞行器发动时,我闭上双眼,害怕得浑身瑟缩,脑海中浮现出harle的笑容,她总爱说,narehyuare,aslngasyulee。这句话,我也笑着对errene说过,errene郑重地在耳边回应,yhearillgn。那时候,我有harle和errene,是世上最幸福的人。我,必须,挽回一切,即使要和天作对。
感觉像过了漫长的一世纪,可怕的黑暗终于被一道亮光而驱散。我睁开眼时,一望无垠的沙漠,瘫在黄沙上,自嘲道:“年度最具创意的死法,穿越到沙漠不带水和干粮。”倏忽,一阵风沙滚滚而来,我以为是沙尘暴,立即扑倒,原来是马蹄声过,虚惊一场。不幸的是,被没有及时收住蹄子的马直接踢伤了额头,眼前一黑,支持不住晕倒了。
等我苏醒后,金色的银杏叶凌乱地铺在我的身上。我舍不得拂去,欣喜地站起来。高耸的青山轻吻着云彩,脸颊红润碧蓝的天空拥抱着衰草,低头娇羞。“都说塞外风光粗犷,我看到的是侠骨柔肠!”我自言自语道。“姑娘中气十足,肯定没什么大碍。”一位仆人装扮,身材矮小的男子摆着兰花指,音调尖尖的,笑道。“你不会是太监吧?”我好奇地脱口而出。“太监又怎么样。太监也是人。我能服侍公子,是我的荣幸。比起你这个山野丫头,不知尊贵得多。”那娘娘腔摆着兰花指直戳我的胸部,我只好不停后退,一直靠到粗壮的银杏树旁。“佑宁,不得无礼。”一位穿水蓝袖袍,戴长冠,配玉带的男子道。仔细瞧这男子,身材挺拔,皮肤微黑,轮廓分明,那双一眼探不到尽头的眸子如清潭般寒冷。他拱手向我行礼,道:“姑娘,家仆无礼,我替他赔罪。”他的声音是没有温度的,明明文质彬彬的言语,却让人置身于说不出的窒息。“没事。不过,公子撞伤我得赔偿医药费。”我壮起胆子,装出一副冷漠的面孔。他吩咐佑宁取出三串四铢半两给我,目光依旧淡淡的,说不上冷漠也说不上温暖。我一手接过四铢半两一手将三片银杏叶交给佑宁,道:“我不是故意碰瓷的。只是没有钱傍身,真的会饿死的。鉴于你好心救了我,又带我来绿洲,以银杏叶为证,小女子他日必定双倍奉还。”“碰瓷是什么东西……”佑宁还想问个明白,被公子阻止。公子将三片银杏叶收于腰带,向我道别,示意佑宁准备起行。“公子,可不可以借点水给我!”我感觉口中干涩,无奈地喊出。公子下马,取出腰间的羊皮袋,犹犹豫豫,道:“姑娘,这袋水我喝了一口,如果不介意的话……”他话音未完,我抢过水袋,咕噜咕噜下肚,顿时神清气爽,道一句谢谢。这时,他的目光居然有了温度,似夕阳的余晖般含情脉脉。银杏叶如翩翩起舞的蝴蝶,在他与我之间寻找芬芳的花朵。他笑着说:“水囊,留给姑娘吧。”他的声音也有了温度,是大雨洗礼后彩虹出现的温度。
我依靠在银杏树旁,贪图这塞外的静谧氛围,目送两个身影离去。天边的红霞,和加拿大的枫叶一般绚烂,是生命的颜色。我想起了harle和errene,不禁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