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裁的锦缎,倘若生了裂缝,缺口会越来越大。
第二天清晨,翻过身子,外边的枕头还是温热,短剑被搁置在桌子上。玉成告知我,平阳公主约刘珺赛马,让我先行回兰兮小筑。他估计因为昨晚的事和我怄气。以前他会喊醒我,看我伸懒腰的样子,才笑着离开。然而,我也在生他的气。昨晚,他都不细问我发生什么事,就急着想要我的初夜,当我是妓女吗?一路上,我为了这件事而郁闷,不记得和卫大哥道别,还有一直想瞧见的卫子夫。未到兰兮小筑,我坚持跳下车,带了短剑和银两,去找策大哥。
“策大哥,我想搬到你那里住。”路痴的我又是找了许久也找不到上官燕,所幸在路上撞见夏策。“堇妹,你和襄王怎么了?”夏策道。“总之,我不要住在兰兮小筑。”我泣道。夏策拥抱我,安慰道:“我们是兄妹,想回家住随时欢迎。”策大哥的怀抱确实像亲人一般可以遮风挡雨,我挂着眼泪,道:“那我以后喊你策哥哥。”“还没吃早膳吧,夏家二小姐。”夏策替我擦干眼泪,笑道。如果欧阳明日是天山雪莲,那么夏策就是街边滚烫的肉汤包,咬一口,满满的幸福感。
在哥哥的店铺帮忙算账卖货,忙活了一整天,收了不少钱,过得很充实。不过,钻石头饰卖的是新鲜感,始终觉得和西汉人的服饰不太搭调。我思忖着应该多设计几款以钻石为主题的首饰,最好改动一下曲裾深衣与之相衬。说起设计图,我想到画工不错的刘珺,一天都没理睬他,算是告诫他本姑娘也不是好惹的。哥哥有一个岭南来的客户送来一篮子手工的胡椒猪肚丸,回味无穷。我打算蒸了一盘带到兰兮小筑,哥哥笑我翻脸比翻书还快。
抬眼望夜,才知今晚是满月。圆乎乎的月亮,像双黄莲蓉月饼,甜而不腻,馋得我偷吃几颗胡椒猪肚丸。到了兰兮小筑,居然碰见佑宁,便握紧了短剑。“哟,夏夫人才几个月未见,出落得如此清丽。”佑宁笑道。“你在河西走廊的所作所为,本姑娘哪天心情好和你慢慢算账。”我拔起短剑指向佑宁,冷笑道。结果,佑宁面无惧色地道一句“襄王在素心兰轩候着呢”离开。
兰有花期,素心不移。听到素心兰这三个字,顿时眉头蹙蹙,说不出的抑郁,想立刻离开兰兮小筑。然而,玉成端着当归乌鸡汤时,腿脚又不听使唤地跟随她去了素心兰轩。虽是月夜,隔着宫灯,素心兰如从西王母的瑶池移栽在此,俊逸如仙,清雅若梦,连我这种凡夫俗子靠近也有被净化的感觉。玉成端着空食案走出素心兰轩,拉着踌躇不前的我蹲在窗台下,轻声道:“不想知道襄王与月出公主的动静?”我听到月出这个名字,不禁用短剧戳破窗户,探个究竟。
月出公主比上次见面消瘦不少,脸颊敷了厚厚的胭脂才遮盖住苍白的气色。笙歌在喂她喝汤,刘珺为她把脉,愁容不展。突然,月出公主跪地,含泪道:“求襄王,跟堇姐姐说,月出只是想要一个名分。”笙歌也跪地搀扶着月出公主,两人似飘零的兰香,楚楚可怜。“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何况公主屈尊纡贵,甘愿做襄王的妾侍,不亏欠堇姐姐吧?”笙歌恼道。“月出,当本王辜负你了。等你身子养好,本王亲自送你去未央宫。”刘珺别过身子,柔声道。“月出不想进未央宫,只想服侍襄王。”月出公主抱着刘珺的左脚,泣道。“月出,你这又是何苦。”刘珺的语气变得冷淡了。刘珺抱月出公主到床上,盖上薄被,道:“好生休息,有什么事直接告诉玉成。”月出公主轻轻握着刘珺的衣角,泣道:“襄王,至少告诉月出,为什么会选择堇姐姐?”刘珺松开月出公主的手,冷冷地道:“如果大汉和楼兰开战,月出会怎么做?”月出公主的表情很痛苦,犹豫许久,眼泪不住滑落,道:“月出,已是大汉的女人,自然站在夫君身边。”
“笙歌,月出还有一剂药在煲着,待会儿我吩咐玉成端过来。”刘珺亲自点燃素心兰香,道。“换作堇姐姐也会这么做吧。”月出喊道,接着是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堇儿,会自杀。”刘珺依旧冷漠地将窗户改为半开透风,最后关上房门辞别。
见刘珺准备去寒兰阁,我求玉成抄小径,一路快跑赶往。当我哼着小曲热一下猪肚丸时,刘珺从背后搂着我,冷冷地道:“舍得回来啦?”刘珺那张冰山脸摆着什么都是我的错的态度,令人哭笑不得。反正月出住进兰兮小筑,我也不想留下,收拾一下衣服首饰搬回哥哥那里。“你偷吃了本王的猪肚丸还想逃走。”刘珺吃了几颗丸子才走到衣柜抓住我的手。“罚你今晚侍寝。”刘珺抱着我,刮刮我的鼻子,笑道。“我还没过门。”我侧过脸,撅起嘴巴,恼道。“你倒不知羞耻,本王有说过要同你洞房吗?”刘珺冷不防地吻着我,笑道。接着,我们一起吃了猪肚丸和糖水,在我的强烈要求下,琴箫合奏几曲才肯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