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玉成多次注意安全之类的叮嘱,我兴致勃勃地来到采桑阁。采桑阁聘请乐师的要求很苛刻,琴技了得是首要条件,其次还要求肤色白皙、举止优雅、饱读诗书,还好为了不露馅而扮哑巴的我顺风顺水,通过了所有关卡。这个李姬的确是对绿情有独钟,连乐师的服装也采用葱绿色,水嫩嫩的,蛮喜欢的。
“我家小姐突感不适,请各位先生见谅。生辰宴的歌舞照原计划进行。”一翠绿衣裳的丫鬟作揖道。“本王花百金,是来看李姬姑娘的晓梦迷蝶,如今败兴而归,该当何罪!”听他冷冷的语气,便知是刘珺,我的心还是冷不防地被蛰了一下。“襄王何须动怒,改日邀请李姬姑娘去府中表演几曲,襄王一道可好?”平阳侯曹时笑道,风度儒雅,语气温和,引来采桑阁的歌舞姬花痴的目光。然而,我想起曹时欲轻薄我那晚,就咬牙切齿,可恨短剑没有带在身上,只能小心避开他。
第一首曲子本来是原先练习过的采茶曲,可刘珺偏偏要换成从没弹过的上邪。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歌词背起来倒是很顺畅,曲谱就算见过了也看不懂。我尝试模仿其他乐师的节奏,虽然慢半拍,但这些贵公子都沉浸在歌舞姬身上,察觉不到瑕疵之处。直到平阳公主的侍卫推着被捆绑的夏策出现,我一时慌了神,打乱了其他乐师的节奏。眼尖的曹时立刻吩咐仆人将准备悄悄离开的我揪了出来,我低着头继续扮哑巴乐师。
“你们两个混入采桑阁有何目的?”平阳公主抽出鞭子向地面轻甩几下,喝道。“小的是花十两银子堂堂正正地进入采桑阁,为的是向李姬姑娘推销新研制的妆粉胭脂。”夏策不紧不慢道来,无半分畏惧。“那为什么在本宫的马车前鬼鬼祟祟?”平阳公主道。“回禀公主,夏先生是来找卫青打探附近的山头可有灵芝的踪迹。”卫青走入采桑阁,作揖道。卫青银簪束发,一身骑装,英气逼人,之前的自卑已在他面容上褪去大半。“在下的妹妹被薄情之人遗弃,伤心过度,身子虚弱,需灵芝调理。”夏策连忙道。我听后,甚是感动。夏策当我是亲妹妹一般呵护,那些有所谓血缘关系之人都未必做得到。我不禁抬眼望了一眼刘珺,这个人必须彻底忘记,以后不可以任性了。“皇姐不如当众试试这贱民的胭脂。若真有奇效,无罪释放。没有的话,就让这贱民的妹妹充入本王的宫殿。”刘珺笑道。平阳公主轻捏一下刘珺的肩膀,笑道:这算盘打得够精的。”
夏策双手呈上美人醉,身子颤巍。一群丫鬟端着铜镜和妆奁伺候平阳公主补上美人醉。这款胭脂,我和玉成在家搽过,称得上明艳动人。夏策大概是对刘珺所提出的惩罚太过畏惧,不停指点丫鬟涂抹胭脂的方法,显得惊慌。半盏茶后,我悄悄瞄了一眼平阳公主照铜镜的娇羞模样,手中的冷汗不再冒出。“美人醉酒,春色撩人。”曹时挽起平阳公主的手,笑道。“十盒赠给皇姐,八盒送到嫣红馆。”刘珺将一两金子扔到夏策跟前。本来还担心夏策沾染了文人的骨气拒绝接受刘珺的赏银,看见他捡起一两金子磕头道谢退下,松了一口气。
“剩下这个来历不明的乐师,不如带回府中慢慢审问。”平阳公主见曹时咳嗽几声,连忙为他搭上金丝狐毛披肩,递上药味十足的鼻烟壶。曹时可是披着羊皮的豺狼,察觉到情况不妙的我趁机拔了侍卫的剑,打算制造混乱逃跑。可惜,刘珺不仅一个纵步拦截,而且持着剑挑散我的头发。在众人惊叹我的女儿身之下,他将我强按在酒桌上,不住地吻我,从嘴唇、脖子到被他扯开衣服的肩膀。我费劲地挣扎,浑身打起冷颤,热泪滑落,可他乐在其中。“够了,本宫不再追究!襄王,你当众羞辱一个弱女子,叫她如何见人!”平阳公主怒道。“皇姐,休要动怒。本王只是想教训一下打扰皇姐雅兴之人。谁敢伤害皇姐,就是和本王过不去!”刘珺搧了我一巴掌,尔后将我推到在地。“罢了,襄王。平阳候的病时好时坏,烦请一起回平阳侯府,帮忙照顾。”平阳公主搀扶着曹时,柔声道。
宴席随着平阳公主夫妇和刘珺离去就散了。我捂着脸,瘫倒在地。除了刘珺,应该没有人认出我这个无名小卒。我无心领薪酬,迷迷糊糊地离开采桑阁。风格外地阴冷,从肩膀上未整理的衣领灌进心里。“他这样羞辱我,但我没有怨恨他,是不是很下贱?”在一路口遇见了卫青,啜泣道。卫青将我搂在怀里,静静地听我哭泣。
人非草木,孰能不动情。可为什么有的人就能做到流水无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