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会使人软弱。
麻省理工附近的咖啡馆里,两人各点了一杯卡布奇诺。
“arren,能不能借两万美金?”我低声道。
“essia,ash留下给你的那笔遗产,有三百万。”arren皱眉道。
“借还是不借?”我抬头质问道。
“能问一下,两万美金的用途吗?”arren叹道。
“给na做人流手术,和准备去柯蒂斯音乐学院的培训费。”我冷冷地道。
arren先是一惊,尔后拨弄左手无名指的蓝钻戒指,轻声道:“听说na是潘教授的私生女,她才十四岁。”
“嗯,潘教授临终前指定我为na的监护人。”我冷冷地道。
“其实,也可以等na将宝宝生下来,再去学习大提琴。”arren的声音小得可怜。
“替na约了rang吃饭,钱直接打到之前的银行卡。还有祝你和ine订婚愉快。”我收起手机,背上手提包,笑道。
arren那句“essia,要不再考虑一下取消na的人流手术……”被我冰冷的回眸直接呛到低头。
这个至今也不认为有错的决定,却徘徊在大脑皮层,肿胀得发痛。
“醒了,醒了。”佑宁带有女人的娇气的欢喜声,迫使我睁开眼睛。
“这是哪里?”我费力地起身,靠在佑宁递过来的荞麦枕头上,有气无力地道。
“恭喜姑娘,身怀六甲。”老大夫作揖道。
端详这老大夫,好生熟悉,羊排胡须,豆芽眼,香肠嘴,皂色曲裾,和之前威逼利诱的药店老板有几分相似。尤其是瞅到他右手有一朵兰花印记,就十分确定了。
“收了一大笔钱,还没滚出睢阳,真不怕死。”我故作凶狠,怒道。
“姑娘,有了身孕,消消气。”老大夫道,语气里添了几分颤抖。
当老大夫再次提到怀孕,我才缓过神来,下意识地摸摸肚子,恍惚听到还未成形的孩子伸懒腰的动静,不禁热泪盈眶。
“姑娘不必担忧,之前向老夫要的砒霜,早就被换成了当归粉,喝再多也不会伤及胎儿。”老大夫拂须笑道。
“此话当真?”我跳下床,一把扯住老大夫的衣袖,问道。见老大夫不住地点点头,顿感整个人卸下重担,嘴角还流露出笑意。难怪饮汤时,一股恶心的当归味扑鼻,还以为是王大婶添加的。这么说,花意浓的骨肉相关无事。利用她的母性,和金多珠抗争,更有价值。我心里翻腾起不少浪花,完全没察觉到佑宁见我傻笑时投来的异样眼神。
于是,我向老大夫讨了两副安胎药,欢快地飞奔向醉花间。
“别跟着我,快点回长安!”我恼道。
“堇姑娘,您现在怀的是小襄王,有人照应比较好。”佑宁连忙退了几步,柔声道。
小襄王?我的背部如锋芒在刺。我和刘珺有孩子了?不,两个相隔千年的人可能生出的是个怪物。而且,我要回去的,救harle,还有照顾爸妈,看管na,打扫琴房,给潘教授赠的兰花浇水……现世有太多牵念,我不能为了一个孩子而放弃。
“孩子,我会流掉。”几个如刀剑般锋利的字从我的嘴里吐出。
“堇姑娘,你是哭糊涂吧?”佑宁学刘珺凝重的神情,替我把脉,道。
“再说一遍,这个孩子,我不会要。”我冷冷地道,甩开佑宁的手,加快脚步进入醉花间。
念奴在接近醉花间入口的结香树下啜泣。见到我回来,直接扑入怀里,泣道:“堇姐姐,意浓姐姐喝了人参乌鸡汤后小产。”
起初,听到这个消息,浑身顿时酸疼,双手都抬不起来拥抱念奴。渐渐地,我整理思绪,可能是恭王带的人参出了问题,但这也太浅显了,恭王大可以逼迫花意浓喝下打胎药。“念奴,药店老板骗我,将砒霜换成了当归粉。”我取出手巾,帮念奴擦眼泪,语气冷淡。
念奴抬起闪着泪光的睫毛,见我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抱着我的胳膊,嘟起小嘴巴,沉默不语。
“去看看花意浓吧,趁机嫁祸给金多珠,不,也许就是金多珠。”我轻声道,拉着念奴先去厨房找剩余的人参乌鸡汤,竟被倒掉了。可疑的是,平日里干净的剩饭剩菜都会施舍给乞丐,可今晚全部都不见了。
我和佑宁围绕着厨房翻找了半个时辰,都没有线索。后来是一只野猫不断地刨着结香树附近的泥土,令我好奇地去查探,竟找到那截有指甲印人参,欣喜不已。拔下银簪试试,果然有毒。砒霜含有硫化物,遇到银,生成黑色的硫化银。所以这个古法是有效的。猛然记起,金满珠过世的母亲也姓王。看来王大婶也有嫌疑。
接着,用手巾包起人参,直奔花意浓的卧室。她的卧室,太素净了,一张梨花木床,一张镜台,一张红木柜,连张喝茶的桌椅都省去了,看着空荡荡的,像斩断红尘的尼姑庵。
“夏姑娘,花夫人休息着,见到你肚子那块肉,就愈发伤心了。”王大婶抱着一盆血水,极力压低音量,眼眶红红,恼道。
我护着扁平的肚子,瞟了一眼王大婶,大步流星地进入到珠帘里面。花意浓,脸颊苍白,眼神呆滞,若不是丫鬟喂的汤药,令她的嘴唇不得不动一动,像个活死人。
待她喝完药,我使眼色令丫鬟出去,并关上门,示意念奴在外面守着防止有人偷听,才坐在花意浓的床边,替她扯扯滑落的被子。意料之中,塞在腰间的人参掉落,急忙藏回去之际,被花意浓使出极大的力气夺过。须臾,她竟将人参吞咽下去,眼角的泪水止不住地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