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言西夏这里,西夏圣文皇帝李乾顺因欲侵占渭河以东土地,向宋廷发动战争。担任戍守的将领种师中拼死抵抗,与西夏激战数月,双方互有伤亡。童贯虽引十万兵马来此,然与种师中有隙,拒不发兵。种师中唯有拼命死战,折损兵员大半,渭州告急。种师道亦是提领延安府兵马来助,只是兵马甚少,亦是与西夏众军苦战连番。幸有几路义军及种谔门生将领引军来救,方与西夏军势均力敌。
宋江诸将与王焕一行辗转来至渭州,与那种师中先行相见。种师中早早收到种安书信,得知宋江等皆乃梁山军,虽心有不满,但临此民族危难,自知须团结紧抱一处之道理。王焕自不必说,本就乃河北名将,世奉朝廷,种师中自是以礼相待,然对宋江军却伴那般敏感。虽也不见怠慢,但总有些若即若离之感。宋江众兄弟岂不知晓?只是皆碍于鲁智深面上,暂且忍气吞声。
种师中私下将鲁智深、种安二人叫入军帐,眼中只带责怪且久久不曾开言。种安知自己未经小种相公之命而擅请绿林道前来,有违将令,深感大罪在身,自是长跪于种师中面前不起。
鲁智深见种师中不开言,忙道:“小相公,洒家如今虽做了山寨头领,然时刻思念相公及军中旧友。种安此番来我山寨求救,却是担心小相公全军安危。种安不但无罪,且还有功。山寨晁盖哥哥差了寨中最能征惯战的兄弟前来,必能给西夏兵予以重创。”
种师中虽恨着鲁智深入了梁山为寇,然终归乃自己昔日爱将,只是叹口气道:“鲁达,你曾为我军中最有前途的兵马提辖。我本欲向皇上举荐你为河套节度使,然你终究沉不住气。先帮那金翠莲一家三拳打死本处富户郑屠,惹下官司。本有赵员外助你出家,待大赦天下之时再设法让你还俗,还回我军中做官。偏你不守清规,大闹五台山,被住持方丈智真长老劝得去了东京汴梁大相国寺做个种菜执事僧。那执事僧的事倒是智真长老先行嘱托相国寺住持让你潜还其俗,而我则暗中向皇上禀奏设法助你脱寺复还俗家身份再回渭州。但你竟这般任性胡为,竟得罪当朝权贵高太尉,痛打高衙内在先,大闹野猪林救你兄弟在后。皇上听得高太尉呈报,自是驳了我奏,并将你于东京之事告将于我,怪我纵容属下如此,还一味胡乱开脱。我受得皇上责骂是小,然你这般锦绣前程却如此而逝,倒教我好不失望。宋廷确有如童贯、蔡京、高俅这样的贼中首,亦有像郑屠这等无良富户,然以你这对拳头能扫清天下浊吗?现在自是落得一身匪气,且让我看了好生烦恼。”
鲁智深本让种师中责骂几句就算了,当听到后面那句“这对拳头能扫清天下浊吗?”之时,立时邹眉辩道:“天下之浊皆乃恶之出而不压反助其长,纵使那恶伤及亲友亦那般有拳似同无拳,只这般循环,倒是让番邦看得笑话乃敢引军来犯。俺那兄弟林冲一向犹恐这般犹恐那般,做人时伴小心,忍让为先。结果被高俅那厮纵容养子调戏自己娘子,还忍下这气。纵使这般,高俅仍不放过,设计令俺兄弟带刀入那白虎节堂。俺兄弟即使中计亦打算就此忍受,只盼早早服刑而回与家人团聚。偏偏朝廷显宦仍不放过,野猪林内欲下杀手,险致俺兄弟死地。俺兄弟依旧忍之,只去了沧州安心服刑。小相公且看看赵官家宠信的权臣高太尉竟使人引火杀俺兄弟。俺兄弟终被逼得行那风雪山神庙之事。俺兄弟本心只想好好做个小官,又不想闹些事端,偏偏这些权臣虽领受良臣之遇,干的却是禽兽不如之事,怎叫良民过活?洒家虽只一对拳头,能打死一禽兽算一禽兽,何要顾及其他?既逢如此世道,俺这一生也不娶妻生子,生死即一人,少些牵挂,只要以一人之力杀尽那天降不死之恶贼。”
种师中听鲁智深这般辩解,大骂道:“还这般冥顽不灵。也罢,待我替皇上杀了你,免你这般性情触怒无良之官只将那凌迟大刑来使。死于我手,总好过他人。”边骂间,腰间七尺青锋亦抽将出,只往鲁智深颈项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