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雨收回思绪,笑着点了点头。“好,那就麻烦媒人了。”
“新娘子可真是爱笑,对我们下人从来都是客客气气的。”媒人其实也没想到三天前如同斗鸡一般的江南雨,竟也有这样通情达理的时候。
她站在身后仔仔细细的帮江南雨调整头冠,弄到一半忍不住趴在她的肩头叮嘱道:“从今儿开始你就是季家的媳妇了,在咱们淮友镇那是要多风光有多风光的。自降身份的事可不能干,往后你还是得收收这好脾性,可别叫那些不长眼的人欺负了去。”
江南雨笑了笑没有在意,“媒人别说笑了,我和季家的人并不分高低,我用不着谁服侍,也自然不会对谁有苛待。既然没有苛待,又怎么会被欺负呢。”
“哎,你是年轻不懂得。有钱人家的规矩多人口杂,捧高踩低那是常有的。你就是在那不声不响的干坐着,都可能碍了别人的眼。连那些小门小户还经常是非不断,更何况这样的大家庭了。”媒人顿了顿还想说些什么,但又怕言多必失,还是由着江南雨自己去体悟吧。
“吉时到了,咱们该出门了。”
江南雨想了想,媒人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光是这小小的江家成日里就能闹出多少是非,那季家上下肯定也不会太平了。可是既然已经选择这一步,就没有回头路了。自己不惹别人,却也不可能叫别人欺负了去。
还是那句话,万一明天就醒了呢。
“好,走吧。”
盖上盖头,眼前除了红晃晃的一片,江南雨的视线只有脚下的那几十厘米。一切行动都要靠媒人搀扶,耳旁喧喧嚷嚷的,叫她分不清东南西北。江大和赵氏母女全都精心打扮了一番,生怕别人不知道家里的大喜。
大红花轿摆在院子正中,江南雨将手搭在媒人的小臂上,一步一挪的上了花轿。刚刚坐稳便听到帘子外面有啜泣声。她心里疑惑,不知道是谁。
盖头外的光线发生了些微妙的变化,江南雨楞了一下,原来是轿帘被掀开了一条小缝。
“女儿,你这一走便是季家的人了,到了季家千万要记得孝顺公婆,照顾好相公。千万不要太挂念家里,叫外人觉得我们江家的女儿不懂规矩。”
好一个惺惺作态,江南雨冷笑道:“别拿什么规矩说事,其实你是想说,我虽然嫁了人但也不能忘了贴补江家,务必还要做那个能让你们在外面吹嘘的孝顺女儿,对吧。”
“”江大被说中心事,一时语塞不知道怎么圆下去,脸色极是难看。
“这么多年来,江南雨在这个家里从来都只有付出没有回报。所有的委屈从没有人来为她分辩过,她几乎要被你们榨干。外人欺负她也就罢了,就连骨肉至亲都是如此的表里不一。她不是看不透,她是不忍说,宁愿自欺欺人也不想叫自己变成一个被所有人遗弃的孤儿。你和我本来也没有什么情分,所以也不要用什么规矩道理来压我。实话说我可能今天来明天便走,你想占些好处只怕也不那么容易。从此以后我愿意做的事,不会少了你的,我如果不愿意做的事,也最好别来招惹我。”
媒人从人群中闪出来,打断了父女俩的对话,她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江大那如黑土一般的面色,满是敷衍的安慰道:“闺女出嫁了,父亲自然是舍不得的。日子还长,体己话就留着以后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