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光弼对自己这番话的效果非常满意,语速这才放缓下来。“陛下您知道,今年黄河天灾,各州县赈灾无力,这才上达天听,还让宣王殿下亲自前往主持救济。多亏宣王殿下雷厉风行,处事得当,这才缓解了黄河沿岸的灾情。于情于理,都畿、河南两道的刺史今年的考课都不应该是中上等啊……”
李世默站在班列朝臣的前面,往常他心思不在朝廷,这话就当过耳云烟。如今他也算听了风波庄庄主的话那么久,对这朝堂上的你来我往早已敏感非常,才发觉这番话,还有那恨不得一唱三叹的奏疏,不仅把脏水泼在了沈知贺身上,还顺便把宣王李世默歌功颂德了一番,分明是拿他当做挡箭牌。他内心不由感慨朝堂凶险,脸上却还是一贯的云淡风轻。
皇上点点头,“是这个理,考功司那边是怎么回事?”
却是沈江年最先站出来,“陛下……这,只怕是另有隐情呐……”
皇上看了一眼沈江年,眼神又轻轻扫过敬王,才道:“沈爱卿少安毋躁,朕只是问问话而已。”
班列朝臣的队尾站出一个身影沈知贺六品小官,这种朝会也只能站在队尾。他上前一步,矛头已经指到他家门口了,他的声音一点倒是一点都不虚。
“回禀陛下,黄河天灾属实,宣王殿下赈灾之功也属实。但,要是没有都畿河南两道地方官吏通力合作,赈灾之行怎能如此顺利?因此,微臣认为,中上等第并无过错。”
“只是如此?”
“只是如此。”
沈知贺这番话也在情在理,只是发难的是吏部尚书啊,且不说吏部掌管百官考课,加之荥阳郑氏高门又背靠华阴陈氏,旁人也不敢多说一句他的不来。
举朝沉默之时,王朝贵突然道:“陛下,老奴觉得,考功司沈大人说得有道理,不如就此作罢?”
“陛下”郑光弼咬着牙不死心道:“黄河沿岸各州刺史多年私自扣留护河款一事属实啊。沈知贺明明知情,还是擅自改动,难道不该追究吗?”
沈知贺脸色突然变了,“陛下明鉴,微臣不知。”
郑光弼现在一点也不点头哈腰了,他勉强挺了挺弓得跟虾子一样的身体,理直气壮道:“沈大人怎么说不知就不知?”
沈知贺毕竟年轻气盛,他虽然对党争看得很淡倒有几分超然世外,但也容不得别人把脏水泼到自己身上来。他走上前来,直接向陛下道:“陛下明鉴,微臣实在不知,郑大人为什么信誓旦旦地说卑职知道护河款被扣留之事,莫不成是郑大人有读人心的妖法不成。”
“你……”郑光弼被气得噎了一下。
“不得无礼。”皇上轻咳了一声,“沈爱卿,朕再问你一次,你改动都畿河南两道刺史考课等第只是因为他们协助宣王赈灾有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