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还是不说话,宁妃陪着他沉默许久,“能和母妃说说她么?”
“她……”话已经递到他跟前,再沉默不妥。李世默一滞,才缓缓道,“她很聪慧,不是那种耍小聪明的聪慧,而是……她有自己的想法、格局,远胜于绝大多数男子的,才华。不对不对,”
他忙叩首,“背后对女子评头论足,不是君子之道。”
“你呀,”宁妃轻叹,无奈中又属实觉得好笑,“我之前怎么没觉得你读书读迂了呢?”
李世默还是规规矩矩伏在地上,“母妃见笑了。”
宁妃起身,走到李世默身边,伸手将他扶了起来。跪坐下与他一般高。
“就跟母妃说说掏心窝子的话,说说自己喜欢的姑娘,也不行吗?”
“她……”
不敢直视母亲殷切的目光,起身后的李世默还是无从安放他的视线,垂眸四下流转,最终还是停留在那一碟玫瑰饼上。
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想她,注视着玫瑰饼的眸子软成了一滩水。
“和很多女子不同,初见寻常,久处觉欢,越了解她,便会越觉得惊绝。”
他抬眸,“母妃,她是不一样的,我从来没有见过那样,惊艳到拍案叫绝的女子。”
宁妃忽眨眼,“有什么不一样的?”
他不愿把女子放在一起评头论足一般比较,但他从小到大的教育告诉他,万事万物,有因有果,他需要找一个答案,一个原因。
薛瑶也很好,“貌胜西子,才堪谢娘”,那是父皇亲口对她的评价。他也曾一度认为,认为薛瑶是他此生的良人。
但若昭是不一样的,借由她的眼睛,他看到了另一个迥然不同的世界:诡谲、血腥,但又似大开大阖风起云涌般透彻。每一刻,他都能察觉惊喜,而每多了解她一分,都会忍不住拥抱,这个脆弱无比的生命。
他像着了毒一样迷恋她遍体的桃花香,迷恋她的每一次笑靥。他想拥抱她,想亲亲她,甚至一想到她曾经嫁过人,有过夫君,他便浑身酸涩得难以自拔。
迎上宁妃探寻的目光,李世默难耐地一再垂下眸子,声音嗫嚅。
“我见了她,有种,动手动脚的冲动……”
宁妃一怔,随即扶案大笑,难得一向端庄稳重过头的宁妃,一边笑一边道:
“世默,看来你是真的,很喜欢她。”
“为何?”
难道不是很不耻么?
“喜欢一个人,会衍伸出很多情绪,占有,嫉妒,甚至渴望与她有,肌肤之亲。不必以此为耻,人性本非纯善,正因为牵涉真心,所以才会时而想到,这些旁人看来不够理智的念头。”
宁妃心细如发,察觉自家儿子并未因她的言辞而释然,又笔锋一转,轻轻拍拍他的肩膀。
“跟母妃说说,她长得很美么?”
李世默摇摇头,又点点头。
“刚刚好。”
宁妃差点噗嗤一声再次笑出来,“什么叫刚刚好?”
“就是……”他还是盯着那碟玫瑰饼,“有的女子确实很美,精雕细琢一般。可那美,总是有距离感的,美得明艳而疏离。她真的,刚刚好,没有过分浓烈,也不是过分清淡。”
刚刚好,是他喜欢的样子。
懂了。
宁妃微忖,心领神会,更知其此事对儿子干系重大,言辞便愈发恳切。
“世默,既然你已经知晓对她的心意,便好好待她,爱护她,尊重她。我虽从未见过庄主,但从你的转述中,我也大致猜出,她心志不凡,意趣甚高。这样的女子,看得透世事,权钱利名在她眼中,只怕皆视如浮云。唯有一颗真心,才能换取真心。”
宁妃握住李世默冰凉到颤抖的手,“至于其他的,你都不用担心。婚事之类的,母妃会想办法替你办妥的。”
“不行的,母妃,”李世默望向宁妃,咧开嘴,眼神却绝望到像个溺水的孩子,
“我不会……追求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