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那场突如其来的战斗,声势浩大,收得却极快,饶是如此,也在瞬间传遍花界,花婆婆自然也是知晓了!
可她除了初始抬了下眼皮,愣是连一步都没有踏出房门,只专心致志纺纱织布。
黎明即将来临,她有些急了
还有至少一只袖子的布未曾织完!
稍后还要量衣裁剪,各种工序繁琐非常,她怕来不及!
室内飘着些光点,像是萤火,又像是星光,缓缓透过窗户,四散飘去!
月无疆将已经完全梦靥的金阳与老树桩死拉活拽回家:“你们就在这里待着!哪儿也不许去!”
他的声音有些慷慨激昂,好似做了一件大事!
老树桩扭着个萝卜腿,羡慕又嫉妒:“你这身上哪里来如此华丽的光点?我也好想要……”
月无疆浑身一僵,缓缓低头,半晌,苦涩道:“……到时辰了啊……”
祝余一步踏出,下一步便出现在已经入睡的牡丹身边,举着匕首,狠狠刺向她胸口!
牡丹在他进来时便惊醒,双眼猛睁,拉了纱帐劈手甩向祝余,同时身形一错,避开了祝余这横空一刀。
祝余从没想过能一击得手,顺势扭转,刀锋再次紧随牡丹面门只需再近半指,牡丹势必命丧当场!
然而就是这半指头的距离,好似隔着天堑深渊,无论祝余有多快,无论他从哪里出现,是劈是刺是挑,总是差着半个指头!
牡丹步步生辉,游刃有余躲避着祝余的进攻,室内满是她轻佻的笑声:“小姑娘!你空有一身力量,竟然不晓得如何使用!可惜可惜!不若你来我门下,让姐姐好好教教你啊!嗯?”
祝余闭口不言,只是进攻越发密集了!
牡丹调戏他一阵,见他不上钩,又笑:“好了好了,陪你练了大半夜,我也乏了!”
她气势突变,身上弥漫出无数花粉,室内立时充盈着一股颓靡之息。
牡丹再次击开从背后袭来的匕首,吃惊道:“你怎无事?”
祝余微微偏头,躲开牡丹一击,身上泛着浅浅粼光。
他突然停住了,牡丹一怔:“你作甚?”
祝余微微低头,行了个平辈礼,缓声道:“不知仙子可知如何出这荒冢?在下家中有急事,顷刻耽误不得!还望仙子告知!”
牡丹一口气没接上来:难道你打来打去就为了问这个?
祝余静静站着,耐心等着她回答。
牡丹收了花粉,捂嘴轻笑:“好孩儿,即便有,我又怎会告诉与你呢?花界多好,怎一个两个都想着出去呢?”
祝余再问:“这荒冢法则,只是不允许男子存在,并无诱惑人心之力,可是?”
牡丹轻轻点头,凤眼微弯,既纯洁又妖娆:“是的啊!”
“山那边,穿过花田,有一片荆棘丛林,里面住着个婆婆,她的爱人是你的手下,是否?”
牡丹微微皱眉:“谁呀?”
祝余缓缓低头:“芍药!”
“噢”,牡丹恍然大悟,声若银铃:“她呀?谁知道她有什么爱人呢!或许是前尘一场梦,那与我又有何干?”
祝余微微点头:“好!我知道了!”
牡丹疑惑不解:“你知道什么?”
祝余收了匕首,拢着袖子,慢慢从即将消失的月光中抬起头:“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杀过人!我有些激动又有些害怕!”
牡丹怔怔的,不明白他的逻辑,便听他道:“一来么,我在想摆个什么姿势比较优雅显得我稍微沉稳些!二来么,我怕杀错人,所以来问问你,看有没有误会!”
“如今诸事明了,你罪一,布设业障,涂炭生灵,伏尸百万!你罪二,收人六欲轮回,罔顾人伦!你罪三,自生孽业天道,痴心妄想!”
他每吐出一个字,身上的气息便攀升一分,话音落,牡丹心悸地发现祝余好似变了个人!
他缓缓踏出一步,牡丹宫剧烈摇晃起来!
再一步,牡丹宫裂,牡丹眉心溢出一滴血,坠落在地,开出片片花株,芳华不可盛收!
他进一步,她便退一步方才还游刃有余,如今却好似面临着一头昊天巨兽!
她在他面前,生不起一丝反抗之心!
她不过是一朵牡丹花,如何与婆娑建木相抗!
即便是仰望,也没有资格!
祝余伸手,指间绽放出丝丝缕缕飞线,将牡丹捆了个结实!
他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声音一丝起伏也无:“你杀人无数,流血千里,且皆尽是良善之辈!我若不杀你,天道不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