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学院暖声一片:“就是嘛,这才是道理!”
“现在你们晓得了吧?此事和我学院无关,和院长先生无关!”
“谁才是小人,谁在蒙蔽?”
众生也欣喜了起来:“原来是这样!”
“幸好没冤枉了院长,否则可罪过了!”
“院长,我们一直都信奉您的!不会听信他人谗言!”
“就是就是!”
就在众生心中大石落下之时,天中一个巨雷炸响:“真的么?”
那声音温和无比,既不带任何情绪,也不曾有任何诱惑之声,只平平淡淡反问道:“真的么?”
太平淡,平淡得世间的人都安静了下来这也是他们想问的!
他们便想这般,平淡问去:真的吗?
有声音在心底挣扎:那可是隶人啊
低贱的隶人,曾经屠城万千、狠辣无比的隶人,与他们有不共戴天之仇的隶人啊他说的话,信吗?
猜疑与动摇,开始发酵
男子殷红的唇再次拉起,无声而笑,轻声道:“你与你哥哥很像!”
祝余心脏一缩,呼吸猛地重了:“原来是你!”
当年一箭射穿天蟾神舟的神秘男人,竟然就是此人!
祝灵域是他死穴,祝余眼睛逐渐溢满鲜红,眉心隐有枝丫要破体而出。
一只手伸来,握住祝余肩膀,那手掌干燥温暖,落在祝余肩头,将他的燥意缓缓压了下去。
“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宽兮绰兮,猗重较兮,善戏谑兮,不为虐兮”,君匪眉眼俱是笑意,伸手取弓:“你信不信,我只需三句话,便叫你落尘埃,堕幽冥?”
寅离眉间抽搐,有什么东西超出他的掌控,他开始心慌起来,那颗沉稳执着从不动摇的心脏,加快了速度。
日月长弓在君匪手中绽放出许多星辉,自天而降,落在人间,铺满大地。
世间诸人手中突地一沉,怔怔提起来,竟然是一张弓!
“这是一张无箭矢之弓,若是你们心存疑虑,便朝着天空拉弦空射,将你们的疑惑与信任,都告诉你们的神!”
“都告诉你们的神!”
有那么一瞬间,世界吵杂了起来,有人将弓丢下,大喝道:“我相信圣人!”
有人颤抖着手举起弓,眼目泛泪,朝空射去:“圣人!院长先生,我自然是相信您的,但是但是就是想问一句,您真的与此事无关吗?与这些夺走我一切,夺走我母亲、妻儿的灾祸无关吗?求求您回答我吧!也好教我歇了这卑鄙无耻不知感恩的心!求您了!”
“嘣”,弓弦空响,在空气中来回震荡,余余而歇。
一枚金色字符脱离木弓,带着他的疑惑与纠结,朝着大晏方向飞去。
随着那一枚字符离地而起,山里乡野,大城小镇渐渐也飘起许多字符,坠在那第一枚飞空的字符身后,向着大晏铺天盖地而去。
那些字符飞舞扑腾,像一场春日飞花,像夏日的绵绵细雨,像秋日之落叶,像冬日的飞霜,散发着金色光芒自地面扑向天际,扑向站在上清天的那人身上
寅离与轩辕重想挡在他身前,被祝余一把推开,他目露笑意,轻声道:“能陪我走到现在,我很开心!”
天际四方开始闪烁起光芒,那些飞舞的蝶,挤挤攘攘仿佛一片片密不透风的云,正在向着冲天大罗王蜂拥而来。
祝余手中光华湛湛,将自己与他们隔在两个世界,他转身长揖及地,温声道:“多谢你们!”
寅离敲打着结界,怒骂不休:“混账,你给我打开!”
祝余举步登天,向着那片将天空与大地都照耀得透亮的诘问而去,声音落在身后:“初年我发愿,本是为救人而为,本是为传道而来,虽那时的道与如今的道,已是谬之千里,但我亦不悔!”
“我虽知必然要深陷大渊,但你们不必要同我一起下去!”
“既然一切因我而起,那便由我结束罢!”
长空之上,君匪长笑不止:“好好好!祝先生果真圣人也!”
他清隽的脸孔在世人眼球中越发清晰,好似他就站在自己对面似的,连他眼睫毛都能数明白,众生绝望地听见:“多谢诸位赐箭!”
便见那铺天盖地的字符,在距离祝余身前不过五尺之地,悉数化作利箭,闪电般穿体而过。
“嘶!”
天地间都听见了那撕裂肉体的声音,接着便什么也听不见了金光流矢在天空形成了巨大的包围圈,盛放光明,宛若皓日!
世人再也看不见内里情形,只有那无数撕裂声汇在一起时,刺得他们痛哭流涕
“不怎会如此”
“怎会如此”
“我错了,圣人,我不是故意怀疑您的一切都是这个贼子!是他蛊惑我的!我不想开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