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并不冷,但各家母亲都早早地给孩子们里三层外三层裹了个圆滚滚。
祝余将脱下来的两层内衫塞进乾坤袋,长长出了一口气:“凉快啊”
白落生几个还在那边与衣裤搏斗,闻言道:“沐禺,你怎么什么都会?”
眼见着快要到许谦修来的时间了,几个小子还没扣好衣衫,急的红了眼:“怎么办怎么办?”
他几个自小养尊处优,小厮仆人一大堆,哪里亲自穿过衣裳,从前也是热的,但只能憋着,如今祝余带头脱,这些孩子也跟着脱。
只是,脱是脱了,却不晓得怎么穿回去,因此当许谦修进来时,便见着几个小子手忙脚乱提着裤子,满面羞愧。
他咳嗽两声,东看西看,默默将自己外套脱下来,又从里头剥了一层薄袄,才慢慢穿上外套,苦大仇深道:“理解!理解!”
祝余:
许谦修给几个孩子扣上扣子,长叹道:“世上有种冷,叫别人觉得你冷哎”
“好了好了,都坐回去,今天给你讲兵法诡道”
枫山红叶林中,一蓝袍道人席地而坐,面前摆着些野炊事物,在这初秋的季节,显得宁静安逸极了。
居北易晃晃锅子,内中溢满水,一条鱼在内中跳跃,却始终跳不出锅的禁锢,慢慢被熬成一锅雪白鱼汤,他取了勺子尝了口,快意道:“妙哉!妙哉!”
呼啦啦一口下肚,空留了一副鱼骨架给闻着味儿飞来的黑乌鸦。
那乌鸦一看,立时扑腾着翅膀去啄他:“居北易!你不是人!”
居北易伸手,一把抓住乌鸦腿,将他掼下:“闭嘴!”
乌鸦被他摔了个跟斗,落在地上化作个人形,竟是个一身黑衣七八岁的小童子!
那童子扑将上来要咬他,被他一巴掌拍下:“别闹,有事问你!”
童子脖子一抻,瞪眼道:“我要喝汤!”
祝余沉吟片刻,有些迟疑:“不太好吧?这丢人的事儿叫别人看见了不挺尴尬的么?“
白落生惊奇道:“这有什么尴尬的?走吧走吧!反正下午先生不在,我们跑了他也不晓得!你会那个什么空间法术,来回快得很!”
白彦秋连连点头:“就是就是!听说今天很多丢人的!”
祝余:
他实在有些头痛,被他们圈着胳膊晃来晃去:“好嘛好嘛”
午前许谦修便被叫走,叫他们自行学习,按照以前的惯例,下午他多半不会回来了,因此这些孩子便想逃课。
如今有了祝余这个移动式门板,自然是来去自如
祝余被晃得头晕,连连点头:“好好好!坐标给我!”
看什么不好,偏生要围观丢人
“事情便是这样,我实在想不通陛下智计按理说,陛下所言句句肺腑,又磕了三个头,情真意切,祝余没有拒绝的理由啊!”,居北易重新架上锅子,开始炖汤。
那黑衣小童咧咧嘴,龇牙笑道:“居北易,就你这个智商,还能坐上第一长老的位置,真是苍天瞎眼!不过论偷窥,你确实当得魔族第一人!”
居北易拳头咔咔作响,小童缩了缩脖子,道:“我就这么跟你说吧!”
“大长老太叔公临终所言是事实,甚至是唯一能解决神魔根本问题的方法!白沉所言也无虚,人族的崛起才能为魔族争夺来时间!如果事情就这么完美和谐地去执行,那就天下太平了!”
小童两只眼睛直勾勾盯着翻滚的鱼汤,道:“但是呢,你忘了太叔公是祝余的爷爷,这件事实!”
“他在祝余面前一直以太叔公这个辈分相称,从头到尾都在掩饰他是祝余爷爷,为什么?因为他是他爷爷啊!”
“他为什么堕魔?因为他干掉了他爹,上一代东荒大帝!你觉得他孙儿来了,他能坑自己孙儿?他宁可落个魂飞魄散的结局,也要将自己的本命真身取出来赠送给祝余洗涤血脉,又要求白沉放了他!”
“白沉又不傻,自然晓得恐怕在太叔公心中,这个稀里糊涂掉进魔族与他见最后一面的孙儿才是最重要的,他疑神疑鬼,哪里会真信太叔公为魔族大公无私?再者,初始他是叫太叔公来感化祝余,好教他踏踏实实当个魔尊,以后好接他衣钵,谁晓得太叔公不但没给他当好说客,反而将祝余重新弄成了神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哈哈哈哈!话说回来,虽然他们各自有各自的考量,可太叔公给的办法又确实是条明路,白沉那脑瓜子一转,便在太叔公给的方法上动了动手脚!”
“人族嘛,当然是要扶持的,但是白沉可不想什么三足鼎立,他想做执耳之人,想将人族收归麾下,集合两族之力与神族分庭抗礼!”
“所以他那些酸唧唧的作派,都是为了打祝余的感情牌,最好忽悠得祝余鸡血满满重新去当那劳什子人族圣人开世者,然后坐收渔利!这家伙一计不成再生一计,准备再坑祝余一次!懂?”
居北易恍然大悟,面上一抹汗,差点滴落在鱼汤里,被乌鸦童子眼疾手快抢走:“至于祝余嘛,一开始没明白,多半也被感动了些些,因此说了他与白沉陌路不逢的话,也算是为你们的恩怨划下个圈圈!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