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生得桃腮杏面、肤如凝脂不说,周身还带着股书卷气,让人看着觉得赏心悦目。
这么一个典型的江南温婉美人,见了陆氏的面也随着两个姨娘恭恭敬敬行礼,她穿着蓝织金襦裙,外罩件沉香色直领小袖对襟,周身没有丝毫逾矩之处,看上去不像是个会挑事的。
可要是真的安分,会在主母回来的当晚就站在前头迎接,来打夫人的脸吗?
这顿晚膳用得可谓是阴云密布,几个姨娘事先没得消息,见着这位新姨娘生得如此花容月貌,各个都措手不及,特别是小孙姨娘,她站在陆氏身后盯着这位新姨娘,眼里都快冒出火来,王琇怀疑她手里的帕子怕是被撕得再也不能用了。
孙姨娘倒是半点也不受影响,她欢欢喜喜伺候着陆氏用饭,等回了房,还不等说什么,搂了两个女儿就开始哭。
王琇和王琬也红了眼睛,母女三个又哭又笑了好一会,重新打水洗了脸,孙姨娘才有心思嘘寒问暖,她叠声吩咐丫鬟铺床,把两位小姐的屋子再熏遍香,又细细看两个女儿瘦了没。还让身边的大丫鬟去开箱笼,要拿好料子绸缎过来给两个女儿做衣裳。
王琇忙哭笑不得地阻止她,等孙姨娘好容易把情绪平稳下来,把掩鬓的事说了,又问道:“姨娘,太太宁可出手挑唆四太太也要来江洲,可是因为新姨娘?”
孙姨娘先搂着女儿夸长大了,接着又心酸,她走时两个孩子才五岁,正是需要照看的时候,就是有太太看顾到底也不如亲娘精心,三年不见女儿都和小大人似的。
等王琬吃醋地也赖在孙姨娘怀里撒娇,孙姨娘笑着把两个孩子搂了,犹豫了好一会,才道。
“老爷怕是有意纳二房。”
“二房?”王琇大吃一惊,“父亲莫不是想并嫡不成?”
前朝后期哀帝昏聩无道,宠爱民间来的美人杨姣娘,竟公然立东西二宫,把杨姣娘和原配中宫的子嗣都称做嫡子,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捧了杨氏子做太子,民间也纷纷上行下效,一时娶两位妻子的大有人在,这便是并嫡二妻。
孙姨娘抿着嘴不说话,她也算是亲眼瞧着的人。
刚来江洲时倒也还好,院里就两个女人,王五爷后头收的两个江南美人充其量只是个通房丫头,知晓京中老宅子里的大妇是国公嫡次女,腿先软了一半,哪还敢拿大,平日在院子里也安安分分的。
可谁曾想去年五月上头老爷收了个良家的来,让人唤作习姨娘,说是读书人家的小姐,老爷去下边县城巡视,在县令家喝酒,不妨撞见着了这家表小姐,一时惊为天人,拿小轿抬进来当贵妾。
孙姨娘原还想着和前两个江南美人差不多,便是县令亲小姐进了这院门,也得老老实实当个贵妾,谁知从那起两个人天天腻在一处,你写诗笺我泡花茶,整日赏雪折梅吟诗作对,竟像是做起了正经夫妻的样子。
孙姨娘越看越心惊,旁个姨娘争的不过是衣裳首饰儿子,这个新来的小姐倒是样样不要,只求着天长地久。
初时院里其他人还等着这个新姨娘失宠,哪知道半年了老爷兴头一点不减,这边不过是说一句想做香水茶,那边王五爷就在下衙时绕远路巴巴去寺里折了好几株雪梅来,眼看着和那初尝情事的毛头小伙没什么两样。
等这香水茶一做完,孙姨娘的信也悄悄送上了京城,上面把这位习姨娘写得详详尽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