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采蘋斟酌着词汇,又道:“三小姐,事到如今,应该也不是一点证据都搜不出了,毕竟刚刚案发,兴许还有机会搜寻证据。”
王春荷的眉毛动了动,“什么意思?”
采蘋悄声道:“我也不懂,也是瞎猜的,悬梁自缢之人脖子上的勒痕,应该与被人勒死的勒痕不尽相同吧?”
采蘋的声音很轻,但钻入王春荷的耳朵里,她的心猛然跳了起来。
采蘋又叹道:“可惜了,那两张圆凳上的足迹已经不能作为参考。否则,即便不查验脖子上的勒痕,说不定也能查出死因。”
也许是意识到说得太多了,采蘋望了望四周,提心吊胆道:“三小姐,夜已深了,您还是早点歇息吧。若是没有什么事,奴婢就先告退了。”
“嗯,你去吧。”王春荷口中淡淡道。
心里却似一块石头丢进湖面,泛着层层水波,久久不得平静。眼前又浮现起母亲和紫藤悬在树桠上的尸体。想着想着,她忽然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猛然瞪大了眼睛。
她曾扑到母亲的尸体上大哭,她清楚地记得母亲尸体的头、面、颈、躯干是完全僵硬的,这与死亡时间相符合。昨天三更时分雨已经停了,尸身上没有被雨淋湿也十分正常。但那紫藤就有所不同了,虽然她未曾扑在紫藤尸体上过,但近距离看过便也知道,紫藤尸体的状况与母亲略有所不同。虽然都大致僵硬,但紫藤的头面颈部位却不如母亲那样僵硬,且周身散发出淡淡的尸臭。
王春荷心中有种隐隐的预感莫非,紫藤已经死去很久了?
她干脆顺着这个猜想,大胆的想了下去。
假设紫藤已死去十二个时辰以上了,必然不是挂在那棵树上的。莲儿既然如此精心制造了这两起“自缢”案,怎么会提早把尸体挂出来,时刻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呢?若是昨天半夜与钱氏的尸体一同挂上,那这么久的时间里,紫藤尸身藏于何处?
除了室内,别无可能。紫藤从头发到衣物,周身上下都是干的,显然那场大雨一滴也没淋在她身上,然而她脚上那双鞋上却沾染了不少雨后的湿泥,显然是莲儿刻意让尸体的脚踩上去的,照搬处理钱氏尸体的手法,却不想弄巧成拙了。既然紫藤的尸体藏在室内许久,尸斑必然与自缢不同,这便是最直接有力的证据。
回想起母亲被罚跪在东厢房门口,回想起母亲被硬生生灌下一壶尿液…她痛苦地闭上眼,不愿再回想下去了。
许久,她才抬起头,望向了窗外的月亮。清冷的月辉依旧洒在她脸上,她的眼底闪着如刀似火的光,捏紧手里的丝绢,咬碎了牙齿。
“野兔丘。”她默默念着这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