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是这样,我不识字的,你给我看也没用,牛大的字我也不认识几个,这样说,你们是做地质队工作的同志啦!做地质队工作的同志,我以前有见过,他们是好人。”
“对对,我们是好人,好好的人,你放心。”二胖接口说。接着便掏出香烟递一根给他,并很热情地给他点上。
“这种你们同志抽的烟仔,我不会,也抽不惯的,多谢你们啦。”大爷客气地说。
“大爷,你这些是什么东西?装上这牛车是要拉到哪里去?”我望着他搬弄的那些条状小竹条一样的东西问。
“这是藤条,我是要把它装上牛车,拉到乡场收购站那里卖的。”我一听,赶紧问:“大爷,你这要去的乡场是不是一个虚镇的集市?那里有汽车走没有?离这里有多远?”
“是一个有买卖的地方,离这里有12堂路左右的,汽车那里早就有啦,如果没有汽车,他们也不会收购这些藤条了,听说他们收购这些藤条是要运输到广东省的一个叫什么佛山南海的地方,用来做藤椅子家具用的。每个星期都会有一驾大车来运的。”
“哦……!原来是这样,那你知道那乡场有没有专门搭载人的汽车,或者叫汽车站的地方。”我接着问。
“这我就不清楚了,我也从来没搭过你们所讲的汽车,见倒是见过几十次,就是那像一间小木房子一样的,开有很多窗口的,是不是?”山大爷解释说。
“对,大爷你,你说的那个乡场,估计从这里去,大约什么时候能去到?”我再问他。
“今日我起身得迟了点,等我装完藤条再走,最快也得点灯一大会才能到那里。”大爷回答我。
我想了想,接着问:“大爷,你这车藤条拉到乡场能卖多少钱?”“是按斤计钱的,我的这一趟有多少斤我也不大清楚,估计有10担左右吧,应当能卖到80元钱吧。”
“哦,是这样,大爷,我们四个按我们单位领导的指示,要在这两天内赶回单位,我们对这里的路又不熟悉,我们想坐你的牛车和你一起到乡场,至于你的这车藤条,就当卖给我们算了,我们给你100元钱,藤条我们也不要你的,你把它放在这路边,改日你再运出去卖好吗?”我说完,等他答复。
“老大爷,你刚刚说,你这车藤条运到乡场才能卖到80元,现在不用运了,我们又给你100元钱,这很合算了,我看最多按你能卖的多少钱给你多少钱就合理了,不用100块钱吧?”历素对钱看得很重的墩仔说。
“哎呀,看你这位同志哥说的,我不是嫌你们给100元还是80元的,我虽然不识字,就算系100元和80元也相差不了多少,就差个20纹元嘛,有什么所谓?问题是我这样做,我可能会是走了哪个什么不合法的路线了啊!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到时如果又有以往哪些人进山,他们知道这件事,可就不得了了,非把我批斗到死不可,你们不知啊,那些个后生仔可犀皋利粤语厉害的啊!我咦家现在想起那年他们把我捉到乡场开批斗大会,我和我老婆咦家现在都重还怕到屁滚尿流呢!”
“呵……还有这样的事?不过现在不怕了,那你就按你这车藤条的实际价钱收我们的钱算啦,这绝对不算走什么资本主义道路了,好不好?”墩仔明显在与他讨价。
我一看,墩仔这一举动,真有点冒火了,这是什么时候,什么环境!竟然还因这二十元钱在讨价还价的,犹如一个喝光了水,背着一袋子黄金穿行在沙漠的人,遇到一个带着几壶水的人,他会吝啬一块黄金换一壶水吗?我走上一步把墩仔拉扯到后面,面带笑容说:“大爷,你所讲的那个的事,不但现在没有了,以后永远都不会再有了,你放心吧,这个我可以给你打保证。”
“呵……如果系敢个话这样,呢个世界就好咯,唔使成日不用整天怕那班青年学生再入山来了。”大爷颇有感受地说。
往事。他好像对那个年代的往事依旧耿耿于怀,而这些陈年杂事都早已在现实社会大众心目中渐渐淡漠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联想起我们在那个无人村寨遇到的那些诡异的事情,不由得令我有点头大,想着想着内心有点发悚,难道这赶牛车的山大爷是一位在哪场运动中被批斗打死了的一个什么干部或教师之类的人,在改革开放以后,被人忘记了,没有得到平反,而冤魂不息,而向世人诉冤?
但这是迷信的想法,我是历史系的大学生,自然不会相信。
我燃上一支烟,想了想,这事情虽有蹊翘,但这山大爷坐在他牛车的一边车辕上,他在他这牛车的两个靠近车箱的车辕根处都用木板钉了两个像儿童椅子一样的有靠背的简易小椅子,牛车箱的前面是无遮挡的,我们坐在车箱的前头,他脸面斜对着我,相距不足一米,相互间的一切举动彼此都看得清清楚楚,我想因此事与四伙计商量探讨下,是没能保密的,如果事情不是我所想象的那样,自然会引起双方的尴尬,弄得事情更不好办。如果说他真是我猜想的第一种,他可随时找机会收拾我们的,比如在他设计好的某一路段下手,都会有可能。如果不是第一种情况,但这位像突然从天而降的牛车大爷,确实令我有点纳闷和担心,他的详细来龙去脉我们没必要追究或详问,但最低要得知他的家在哪里?这可是深山野岭啊!如果这点都无法解释清楚,我的心情始终会忐忑不安,这事情又不能明着与伙计同伴们商量。我看到坐在我对面的二胖和李侯,他俩头靠在车箱木条围栏上闭目养神,挨着我坐的墩仔这时也一样,见此情形,我更加不敢大意,不停地抽着烟,观察着前面,并不时瞟一眼山大爷,他见我们不说话,也不哼声,好像专心致志地赶着牛车。当他从车辕上拿下他挂着的那根大碌竹水烟筒要抽烟时,我找到了机会,我把头探过去,手举着一包烟对他说
“大爷,这是外国生产的烟仔,我在桂林买的,你试一支看看是什么味道?”
“呵!这外国整的烟仔我可真没抽过,不知是什么样的味道,以前我到乡场卖藤条,那些个老板递烟仔给我抽,都是些什么钟山牌,象山牌还有桂林牌的广西本地烟仔,我觉得它没什么烟味,所以我不喜欢这烟仔,我的大碌竹水烟筒抽上一口,能顶他们那种烟仔两包。”
“那你试试这个外国的良友牌烟仔,看看味道怎么样?”我热情地倾身向前帮他点上火。
“喔味道不错,有点怪怪的香味,也顶瘾,不过比我自己种的牛毛烟叶还是淡了些。”山大爷抽了两口,评价说。
我见他的话匣子打开了,不失时机地问:“大爷,你的家住在哪里?家里有几口人吃饭?”
“我家就住在先前我们碰到你们的那个地方往后面走300零步,到那个山囊坳的中间,那里不是有一棵大簕竹树吗?,从那棵簕竹树头旁边那条小路一直往里行,就到我屋企家了。”
这时挨着我坐的墩仔也睁开眼,听我与山大爷的谈话,于是我问墩仔:“你来的时候,有没有见到大爷所说的那山坳有一棵大簕竹树?树下旁边有一条路通入山里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