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众人又有所联想的时候,他的手再次拿了出来,这次不是空无一物,也不是攥着一张纸,而是好几张纸。
肖剑仔细地看着那些张纸,一张张又收入怀中,直到手上只剩下一张折叠的纸时,他小心地打开,仔细看了一遍,用手指轻轻一弹,兴奋地说道,“便是这张。”
衙役过来,将那张纸捧在手里,小心翼翼地捧到了秦世英的跟前,轻轻放在了案上。
秦世英同样小心地打开,低头逐一细看,脸上沉重之色渐缓,最后竟微微露出笑意。
他将那张纸平端到面前,清了清嗓子念道,“立据人:吴安。今借到本县陆诚现银壹万贰千两,同众言明,月息壹分壹厘,以叁月为期,由崇祯四年八月十一日起至四年十一月十一日满期。本利壹万贰千叁百陆拾两,如数清还,不得违误。倘至期不付,应由担保人照数清偿,空口无凭,立此借据。担保人:秦怀安。崇祯四年八月十一日。”
读完,秦世英又说道,“此据墨迹颇旧,折痕日久,印签齐全,当非作伪。借出银两数目一万二千两,远高于珠宝所值。今日是四年十一月二十六,此据已经到期。柳清元你可过来一看。”
“不可能”柳二老爷嘶吼一声,扑到秦世英跟前,接过那张借据仔细看了起来。他并不敢撕毁此据,若真撕毁,姓陆的便可名正言顺地朝他要银子。
他看了许久,当真是找不出一点破绽,上面遣词造句非常缜密,手印签字齐全,便是数据处也均盖上立据人的私章。
“不可能,这是假的,这是假的,他怎么可能有一万两千两银子呢?”柳二老爷的目光始终翻来覆去地看着那张借据,边看边喃喃低吼,状若癫狂。
肖剑冷笑道,“你的证据拿出来一个是假的,又拿出来一个又是假的,反倒说陆某的证据是假的。这借据在我怀里揣了几个月,难道就是为了到这堂上用的?陆某一时周转不灵才临时典当,便是因为我已派人去立据人处催要欠银,让其送来此地。所说的赎金,便出在这里。”
“就是假的,一定是假的。”柳二老爷更加癫狂地摇晃着秦世英的桌案,声嘶力竭地喊道,“老爷,决不能凭这一张纸便把珠宝判给他,那是柳家的,是柳家的,我柳家有人证,我柳家有人证。”
柳家为了给肖剑栽赃重判,索性将家里值钱的珠宝玉饰全都拿了出来,虽然柳府尚有房产、地产和其他产业,但这也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他绝不甘心拱手送人。
“放肆”秦世英一拍惊堂木,喝道,“给他拉过去。”
立刻有两名衙役过来,架着柳二老爷的胳膊,将他拖回了原地。
“知府老爷、巡抚大人,为小人做主啊,小人不服,小人有人证,你们连人证都不问一下吗?”衙役刚一离开,柳二老爷接连跑到知府吴维城和巡抚孙元化跟前哭喊起来。
孙元化和吴维城都没有说话,但眉头却微微皱起,眼中露出厌恶的目光。
“放肆,实在是放肆,给我拉回来。”秦世英暴怒喝到。
“拉回来我也不服,有人证你们不过问,国法何在?天理何在......”被衙役拖回来的柳二老爷依然嘶吼不停。
肖剑走过去,将借据拿了过来,挥挥手让衙役退去,他逼视着眼睛通红的柳清元,说道,“你有人证?人证是你柳家的人,也可算是人证?”
“柳家的人怎么了?举贤还不避亲呢,自己家人怎么不可以作证?”柳二老爷吼道。
“那好,我也有人证,我兄弟黑牛便可证明那些东西是陆某的。”肖剑冷笑道。
黑牛立刻接过话来,“不错,我可以证明那些东西是哥哥的。”
柳二老爷立刻嘶声反驳道,“你只有一个人证,柳家的人证多,人多才有说明力,才是真的。”
“哪有这个道理?人多就是真的?”肖剑反问道。
“不错,一个人可以做伪证,不可能所有人都做伪证,人越多越说明问题。”
“那好,我外边也有人证,不妨也叫进来给陆某做个证。”说着话,他对秦世英说道,“老爷,可否让陆某证人上堂。”
秦世英想了想,说道,“既然如此,便请双方证人上堂。”
黑牛听到秦世英业已同意,急忙跑到大堂门口,看了一眼门边两名模样俊秀的巡抚衙门亲兵,便扯开嗓子喊道,“老爷宣人证上堂。”
随着他的喊声,衙门口一阵骚乱,无数流民涌进了县衙正门,接着涌向县衙大堂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