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我的小学
村小建在屋前对面的半山腰上。去学校只有一条路。路是弯泥路,雨天极滑。没几年,老师没了。学校停了。读书只能去隔壁村小了。
隔壁村小叫刘家小学,还没有家乡的村小大,只有四个年级和一个幼稚园。每个年级只有一个班。教学楼有两层,红砖瓦房,但很破旧。瓦片已长青苔。一楼室内,地上是土坯。二楼略好,地上成木板。护栏由木头制成。走廊中间悬有钢板。钢板是学校的铃声。上下课的铃声,由未上课的老师敲响。教学楼前面是操场。操场很大,和足球场差不多大,但还是土坯。雨天极滑,遍地黄泥水。
操场原址是墓区。场外还有坟墓。部分土堆有碑。墓区长满茅草,盛产“万把勾”。家乡人叫“臭勾勾”。对小孩来说,这是好东西。我们会去墓区采摘,突袭男生头上,一顿乱揉。“臭勾勾”不仅臭,还易粘发。这只针对男生,在女生头上会出大问题。墓区有条弯曲小路,直通我的家乡。
三岁那年,我喜欢跟哥玩,多次去了刘家小学。母亲劝阻失败,只好牵着我,去学校报名。幼稚园不收,我就哭。老师笑我。虽最后同意,但不算是正式学生。
幼稚园只需读一年,可升至一年级。我却读了三年。第一年太小,可以理解。但第二年可读一年级,当时未规定必须年满六岁才能升学。不是成绩差,正好相反,我悟性高,学得快,成绩还名列前茅,主要是我太闹腾,不听管教。肚子饿了,背书包回去。想母亲了,背书包回去。想父亲了,还是背书包回去。在老师眼里,我不是好学生。
一年级,换了老师,刚调过来,姓廖。她带有女儿,也姓廖,放在我班。两年里,我没有见过她的爱人。她很高,脸也白,笑起来总有两个小酒窝。她的声音好听,每念课文,如潺潺流水,低回轻柔,让人心平气和。我从未听过这么好听的声音。我上课认真了,变得上进而有礼貌。
我和她女儿成了同桌,坐在第一排。我很好动,而廖同学像小公主,总是高傲的坐着。我把她看成胆小。每到下课,常叫她去玩。刚开始,她死活不愿,后实属无奈,勉强参与进来。
我们有时踢毽。毽子自做,用长约十厘米油纸,一端包裹小石,用皮筋捆实。未捆的油纸,剪成长长的碎碎。把毽子抛在空中,单脚来回踢毽,次数多者获胜。有时踢天字。玩具是细绳串起的田螺,中间穿插几个电池红色盖块及白色铝块。地上画大天字,单脚踢田螺,从这格到那格,田螺不能停在字上。输了认罚,比如输的人背赢的人跑几圈或独自蛙跳。有时跳橡皮筋。由两个同学把皮筋定在脚踝,其他人在上面跳舞。跳错的人下来牵绳。轮流玩。
这些全是女生游戏。为啥我会呢?父母从小把我当女孩培养。
有段时间,流行织围巾。女孩特喜欢,经常拿废弃毛线,坐在一起织。我也学了,有点不可思议。三年级后,我才回归正常。
和同学熟了,廖同学话多了,有了笑容。廖老师不闻不问。廖老师对我很放心。在她眼里,我不仅成绩好、活泼,还有礼貌。她只是远远观望。女儿笑,她也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