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湘源:“神州战乱,无人引导,无人教化。”
慕子高:“那么,究竟是礼崩乐坏在前?还是神州战乱在前?”
陆湘源微微一愣,半晌接不上话来。
慕子高轻轻一笑:“湘源兄也发现问题所在了?景朝末年,景帝式微,丞相掌权,宦官当道,以致君不君臣不臣,礼法先崩。故,礼无法维持秩序,乐无法保证和谐,景朝五百年基业才会功亏一篑,人心散,天下大乱。”
陆湘源倔道:“所以,更要恢复礼乐,克己复礼,重振人心。”
慕子高问道:“如何做?”
陆湘源:“先要正名,树立天下正统,君为君,臣为臣,不可逾越其次,派士大夫前往各地教化百姓重拾仁爱,一要孝,二要悌,相亲相爱,天经地义。如此,人人克己自律,天下何能不安?”他的话听起来头头是道,做起来估计只有一人得道连他的迷弟楚寒都忍不住和元毓交头接耳:“他怎会如此迂腐?”
元毓笑回道:“就不许大才子有颗榆木脑袋啊?”这么一想,还是他看人的眼光好。
随后就是他看好的那个人逼问道:“如何树立天下正统?”陆湘源又是一愣,半晌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慕子高替他答道:“当今神州,东有苍,西有楚,北有溟,南有越,另有燕,吴,大襄,西苑,各自为政,谁也不服谁。坦白来讲,湘源兄这套君臣父子理论,放在眼前:或,君讲臣不讲或,臣讲君不讲。人心叵测,各有算计,各怀心思,到头来,还不是君不君、臣不臣。”
陆湘源悲愤道:“难道就任由礼崩乐坏,不顾不管?”
慕子高接话道:“礼乐之事,应先废后立,先治后养。”
陆湘源得此话,恍恍然不知所措。半晌,竟闭上眼睛长叹数声,而后又问:“衍王殿下跟吾皇也是这样说的?”
慕子高点点头:“大致如此。”
陆湘源苦笑三声,又连说三声:“难怪,难怪,难怪。”过后又抱起自己的酒葫芦,神色凄凄道:“可否将我的酒囊添满?”慕子高吩咐左右行事。陆湘源接过满满的酒葫芦,便道:“多谢今日衍王殿下替我解惑。”言毕,作揖告辞,扬长而去,姿态潇洒。
席间,只有楚寒见他神色不对,跟着追出去。不多时,又回到宴席,脸色很差。
元毓侧身问道:“怎么啦?”
楚寒摇摇头,将一本书递给元毓:“哎,我也说不上来,就觉得他在托孤?”元毓没有接,只看到书皮,其上有墨色楷书写道礼乐大成。
两日后,陆湘源的尸体从海面上漂浮回来。有人说,他是跳海殉节又有人说,他是喝醉坠海更有人说:他是寻仙未果。只有楚寒知道,陆湘源在送给他这本自己着作的书籍以后,说出在这个人世间的最后一句话:“天下已然出现一位英主,然我陆湘源自诩一世恪守礼乐,只认一位君王如此,终有一日会看到吾皇走向末路,生又有何欢?死又有何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