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同正元帝都是一惊,以则交了兵权,只凭一纸书信,竟然还能调动东省三成兵力,这股势力如果一直埋伏着……有朝一日,想反的是以则,那再加上东南水师,这半壁天下岂不是唾手可得?!
正元帝表面上嘉奖两句,是夜几乎未眠。
他怕的不是老三老五,而是老七,这才是猛虎,眼下危急,他不得不把自己靠在老七身上,但他与老七早已父子离心,一旦叛军退去,那自己会不会被老七取而代之呢?
正元帝深感忧虑。
以则为了城防,也是整夜未眠。
交代好军士守城换岗之事,他抽空回府看了看。
来到正院,只见徐怜意合衣靠在榻上,似睡非睡的,眼下都熬出了乌青。他有些心疼,就坐在她身边,给妻子盖了盖被。
“爷回来了……爷受伤了?”徐怜意要起身张罗,被以则按了回去。“不妨事。”
明天是场恶战,以少对多,自然也是凶多吉少,他不能不和家里人交待一番,“明日一早,你带着孩子们起坐,叫家丁守好门户,府外有任何异动也不要开门。”
如果叛军真的杀入都城,几个王府一定会被严密看管起来,只要不妄动,一时间还没有性命之忧。
徐怜意默默垂泪,十分担心以则,“外面刀剑无眼,王爷自己也要小心。”
“放心。”以则是行伍之人,这种阵仗其实并不是他人生最危急,他自认为还是有胜算的。
“爷,要不要休息休息?”
“不了,还有回京畿大营。你好好休息。”以则拍拍徐怜意的肩膀,抬步往外走,徐怜意看着丈夫果决的背影,深怕是最后一面,早已泪流满面。以则无心宽慰,走到门口,突然停住,留下话来:“明日,你也叫上唐氏。”
徐怜意一愣,心里更加酸苦,这是也要保护好唐氏的意思。
以则走了,徐怜意更无睡意,只想着自己的丈夫什么时候这么在意唐氏……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贴身大丫鬟鬼祟进来又回禀:王爷出府前,还去了后院。
后院是谁?还不是去看了唐氏!
唐鹤儿见到风尘仆仆的以则也是同样的惊讶,这个时候,王爷不是该在当差吗,“爷,可要用膳?”
看以则一脸疲惫,她确实心疼不已。忙叫葫芦去小柜子里端些点心,自己胡乱搭了件罩袍,也不顾什么矜持不矜持的礼数,牵着以则的手,就来到火盆前,两人就肩膀贴肩膀地站着说话。
“明日要开战了,你跟着王妃起坐,照顾好自己。”
寥寥数语,唐鹤儿如何不知以则顾惜自己的心意,她既感念,又忧心,“王爷怕么?”
怕吗?征战十几年,第一次有人问自己,怕吗?
以则笑了,笑着笑着不可抑止。他发自内心的觉得开怀,连身体都舒畅了。
愁眉一展,他笑着揽着不知所以的唐鹤儿,“鹤儿可爱。爷也不知道是怕还是不怕呢。”
唐鹤儿遮口一笑,“鹤儿看爷是怕,怕得都不会笑了。”
明知唐鹤儿是打趣,想逗他一笑,以则看着这个眉眼葱茏的女子,心驰摇曳:这往后的日子,生死富贵都不好说,如果是苦日子,她该有个孩子的,有个孩子,总好过她一人挨着。
想到这里,以则握着唐鹤儿纤腰的手,又紧了几分。“此去生死在天,没有了爷,鹤儿要如何过后半生?”
唐鹤儿笑容一滞,苦涩马上就漫过心头,“还能怎么过,还想从前一样罢了,”从前在掖庭,凄苦绝望的日子,她不是没过过,如果王府崩陷,她应该会过得比从前好吧,起码,她还有和王爷的甜蜜可供回忆,回忆半生,应该也够了。
一想到有回忆可以依仗,唐鹤儿又振奋了两分,她乐观对以则道:“虽然只是王爷侍妾,可鹤儿还是想和王爷白头偕老的。王爷可不能撇下鹤儿。”
白头偕老?三十二岁的自己和十六岁的唐鹤儿偕老,唐鹤儿可是要吃亏呢,以则笑着,心头阴霾消散,想着一生且长,明日一役不过一瞬,宠辱不惊也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