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孩子很多,苏兰下面还有两个妹妹,苏翰是最小的一个,也是唯一的男娃。
不能说苏家重男轻女,至少在上学这方面,苏家二老对的起他们家每一个孩子。
苏兰天分不够,寒窗苦读数年,没考上大学。正值村里小学扩建,苏兰放弃复读的机会,毅然回家成为编外教师中的一员。
记忆中兰姐很瘦——任谁从初中到高中毕业六年的时间里一直处于吃不饱穿不好的状态,都胖不起来。
帮纪小宁辅导功课,纪婶付的薪酬很高。兰姐有些过意不去,顺便把汪凡也抓了过来,总觉得这样才能不辜负拿的那些钱。
相比于勤奋好学的纪小宁,汪凡可以归入“混学年”的那一批次中去。读书不用心,作业拖拖拉拉,学过既忘不揍记不住,这就是汪凡整个小学时代的真实写照。
在整个补习期间,苏翰跟着他姐姐来过一次,掏了村外树林里的马蜂窝,脸上被蛰了三个包。
蜂针刺破皮肤的那刻,他才知道所要承受的疼痛远不像苏翰表现出来的那么云淡风轻。
右手手指火辣辣的疼,纪小宁接过兰姐手中的牙膏,皱着眉头帮他涂了一遍又一遍,凉凉的,味道很冲。
这大抵是之前对苏翰的所有印象,顽皮捣蛋的能耐比汪凡高了一个等级。没想到六七年过去,原本那样的一个人,也学会了内敛和稳重。
而他原本以为受伤就能逃脱补课的折磨,没想到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唯一的改变,只是暂时不用写字。
小小的抗争被现实击的粉碎。
汪凡认为那年的暑假是灰色的,也只是因为单纯的不爱读书。小小的年纪,正是爱闹的时候。
暑假刚过一半,纪小宁落下的课业基本上已经全赶了上来。纪婶给了一些钱,让他们出去看场电影,好了伤疤忘了疼的汪凡却怂恿两人去溜冰场。
九四年宋城的溜冰场,只是修的比较平整的水泥地面。场地不大,用半身高的木头桩子围着,里侧钉着剖开的轮胎。
后来回忆起来,觉得溜冰场里提供的鞋子很脏,但在那个娱乐设施贫乏的年代,已经是“配得上花的钱”的新潮项目。
场上人不多,汪凡三人慢慢挪到角落。
午后的阳光斜斜的投落在庞大的梧桐树冠上,在溜冰场中映出大片大片的阴影。纪小宁坐在场面的长椅上,托着腮看他笨拙的滑动。金色的阳光映照下的小小人儿,唇如涂脂,眸若繁星。
他曾以为,这就是生活,并将始终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