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姤儿他们突然没了住处,定是伤心无助,我打算”
“这节骨眼儿上可不能走,你放心,姤儿处事持重,会处理好的,而且我想她也不希望你回去罢?”
吕岩点了点头,姤儿在信中的确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不要担心,安心在京中静待佳音,他若此时回去,想必姤儿也不会欢喜,反而会失望自责。
“所以你还是安下心来,宅子的事就交给我罢,若是担心,就写封回信一起捎回去。”苟杳在桌边站定,安慰着吕岩。
“多谢你了。”吕岩站起身,郑重其事地向苟杳行礼,却被他推了回来。
苟杳见吕岩仍有些忧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故作轻松地挺起胸说道:“难得你也有求我办事儿的时候,我心甚悦啊!说起来你们家的宅子也有些年头了,或许是老天看你娶了娇妻,故意催你置办新房呢!”
吕岩闻言松下一口气,缓和了脸色说道:“这才棘手呢,重建个那么大的房子实在浪费,可不建以前那样的罢,哪天父亲登门发现老宅不见了,不打掉我一层皮才怪呢,所以我才不敢跟三叔说。对了,你可千万别告诉父亲此事。”
“那是当然。”苟杳想象了下吕世伯对吕岩火冒三丈的模样,嘿嘿笑了笑,又说道,“不过宅子还是要那么大的才行,你看我们,多了个瀚文,再过些年就不够住了,你们呀,估计也快了。”
吕岩眯眼冲苟杳笑了一下,侧过身子扬眉说道:“这天伦之乐,还是你们先享受几年罢。”
陪着吕岩走出大门,苟杳和他约定后日一同去贡院看榜,然后便催促着他放心回去,自己也要准备东西早些送去芮县。
这么多年,吕家对苟家称得上是恩重如山,而吕岩对自己和林家兄妹的援手,也视为己事,从不吝啬,更何况苟林两家的婚事,还是他从中撮合的。因此苟杳和母亲、林锦一商量,二人马上把身边能用上的积蓄都拿了出来,连林谦也将这一年来赚的银子铜钱交给林锦,让她一起转交给吕岩。
打包好财物,苟杳想到终于有机会帮上这从小到大的朋友一次,感到十分快意。然而,当苟杳抬起包裹要将它们送去给吕岩时,藏在心底的一块疙瘩“扑通”一声浮出脑海,苟杳停住了脚步。
贡院的东墙不过一丈多高,前面的一方土地平日里也鲜有人来往,却在这一日成为了万众瞩目的焦点,为数众多的考生急不可耐地你推我挤着,在人群中探头探脑地朝墙上望去。
等了半天,终于迎来官员开始张贴黄纸,人们挤在一堆着急忙慌地踮脚看,却发现只是一个空头的虚榜,这引得众人长吁阵阵,一时颓了气力。
吕岩远远的站在人堆外,心思也没落在那片东墙上,只是向周围东张西望着。
虽然没有明说想尽快借到银子,但吕岩心想以苟杳的性情,第二日定会稳稳妥妥地送上急需之物。然而,昨日从白天等到黄昏,却始终不见人来,去苟杳家中找他,竟是大门紧闭。
莫非是他遇到了什么急事?但再着急的事情,也不至于连个口信儿都不给自己捎一个,可是吕岩不敢再想下去,生怕失了对友人的这份信任。无奈之下,吕岩只能依约来放榜的地方,平心静气等着苟杳。
然而,当苟杳脸上乐呵呵地跑到面前,像是什么事儿没有地看那涌动的人群,问着“结果还没出来么”时,吕岩隐忍的不悦还是上了心头。
“你昨日去哪儿了?”吕岩问道。
苟杳却似乎没听见他说的话,拉着他往人群中去,说道:“快进去看看。没参加科考,托你的福,还能感受感受这紧张的气氛诶,那里好像有人出来了。”
看着苟杳一副忐忑不安的模样,吕岩说不出是气恼还是无助,被左右的人磕撞着,心生一阵反感,抬了抬胳膊脱开了苟杳的手。
苟杳却忐忑得越挤越进去,直至被人群吞没,看不见人影。
吕岩逆着人流挤出了圈子,脑中开始想着姤儿他们还在一片废墟旁清冷的园中呆着,也不知每天在哪里生火做饭,或许还饿着肚子一股不安驱使着他想要立马回家。
刚欲离去,吕岩突然听到后面的圈子爆发出一阵嘈杂,回头看去,却见苟杳从人群中挣扎着挤出,风中传来了他那欣喜若狂的喊声
“中啦!哈哈,中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