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海?”于幼微停止了哭泣,她想起看着长大的那些港台片,只要到了公海,很多赌局就不再遵守香港的规则,还有什么等等,是她这个不懂赌牌的人所不能明白的,但是,在那些片子里,主人公借助朋友的帮助,在赌局的进行中,瞒天过海,将赌船行驶到公海,等到赌局结束时,反面角色大坏蛋认为自己稳操胜券,得意地大笑时,正面角色主人公总会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走过去,掀起舱帘,露出一片大海,说上一句:
“这里是公海,你输了。”
“哇,这就是公海?我看到公海了吗?要知道,我一直很想知道,公海是什么样子呢,在九十年代的港台片里,公海只是窗帘后的弹丸之地,后来上班后在海边,求老渔民拉我们去公海,人家故意说,先上船,我拉你们去转一圈。没待半个小时,所有的人都吐了,惹得人家大笑,就知道会这样,公海上现在已起风浪,跟这里的小波浪简直不能同日而语,我们打渔早已习惯,就跟长在上面一样,你们平日里最多坐坐轮渡,或是游艇,大轮船,跟我们这个小渔船还不一样,幅度不是特别大,但是频率就已经很快,你们不吐才怪。等到到了公海上,那大浪掀的,人都说大海中的一叶扁舟,可以想象的吧。我刚才在那海天之间,就切切实实地感觉到了天涯的一片叶子的飘摇之感”于幼微絮絮叨叨地来了一大堆,无非是掩饰一下刚才的失态,不想小陈一点都不买账,悠悠地在后面讲了起来:
“有些往事是需要用哭泣来祭奠的,这里的人最有感触,在大街上走着,常常看到有人站在某个小祭台前哭的稀里哗啦的,没有人会上前劝阻,那个祭台常常不是此人所设,站在别人所设的祭台前面,不知道那个设台之人当时是怎么想的,祭祀的是谁也不重要,他只是哭他自己的悲伤,哭给一个魂无居所的魂魄听,想到那个曾经的人的悲哀比自己还多,也许,在那个瞬间,那鬼魂会跟他神交,当然这也不重要,反正,哭过以后,那人会认真的放下那份悲伤,算是对自己这份感情的交代,从此,它将与自己不相干了,可以去做自己的事,可以生成新的感情”本以为会很懊恼的于幼微,听了这些话后,心情却莫名地轻松了起来。都是有故事的人,谁会奇怪谁呢?
小陈说着这席话,已经在后面驾驶着摩托车慢慢回到了游轮的临时摩托车停靠码头。还没有上岸,于幼微远远地看到那个载他们来的小伙子,百无聊赖地站在游轮的阴影中,抽着的一根烟已经烧到了烟蒂,他却没有知觉,仍深深地陷入自己的情绪里,东张西望地等待。小陈拉着于幼微走上岸,向那个男孩走去。男孩看见小陈,就像见到了主心骨,立刻高兴地迎了上来。是啊,在这个世间,有很多人会让另一些人开心,快乐,依靠,所以,有的时候,快乐很简单,只要只要那个人出现。
日已偏西,一天可真不禁过,于幼微因为放肆地大哭了一会,心情一片大好,也做好了分手的准备,他们离开了游轮,登上摩托艇,很快回到了出发时的海滩上。于幼微并没有看见附近有旅游大巴,她就说:
“看来能捎我回去的车不好找,那我就自己打车回去吧,你只要告诉司机我住的酒店就”
“为什么?你晚上有安排?”
“我能有什么安排,人生地不熟的,但我不能拖累你啊,你在这里还有家,有朋友,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吧,我回酒店,去游泳池里泡一泡,喝一杯,今天就圆满了。”于幼微笑了一下,又去瞅计程车,不想被小陈一把揪了过来,搂住脖子扳过脸来,凝视了一会她的眼睛,然后深深地吻了她后说:
“费什么话,压轴戏还没上场呢,你怎么能撤,去取我的摩托车,我现在就载你去,这个点儿,赶趟儿。”于幼微乐得屁颠屁颠地跟在小陈的后面,心说,男人不在年龄,霸气起来的样子都好酷,不管他是谁,现在他属于我,走吧,我要你今晚快乐!于幼微对自己说。
沿着海滩,走了很长的一段路,吹了足够的风,终于望到了目的地,因为于幼微发现小陈已经在减速,正要往海边的一条小道上拐,小道的尽头,落日长滩,一排排长桌,木椅排到了很远的,移出视线的地方。等到到了近前才发现,人们已经快把冲向夕阳的座位坐满了,不太好的位置也被人们里三圈外三圈地坐满了,一家家售卖烤肉、啤酒的饭店那叫火爆,店家派出大批量的服务员混杂在人堆里,微笑地提供着周到的服务,欢笑嬉闹的声浪一声高似一声,如潮水般拥翻着。看到小陈的出现,有好几个热情洋溢的脸转向这边,拼命招手,不远处一个身着当地服装的小姑娘忽然来了一长声口哨,小陈也应景地回应了口哨,然后就带着于幼微向那边走去。于幼微觉得有趣的紧,不禁笑言:
“土豆,土豆,我是地瓜,请回答,请回答。”
“土豆?地瓜?”
“哈哈,土豆就是马铃薯,地瓜就是红薯。”
“我知道,可是为什么会这么说?”
“因为得对暗号啊!要不你们怎么联系得上啊。”小陈听到这,哈哈大笑,
“这也可以,黄瓜,番茄,我是西蓝花,橄榄菜”
“孺子可教也!”两个人一起大笑。当他们来到那个长桌前时,面向夕阳一面的木椅还空着,但是对面坐着两个人,于幼微仔细一看,认识,就是那次在陈叔叔的咖啡屋里遇到的那两个中年人,一样的魁梧,另一个肚子大些,眼睛大些。他们友好地跟于幼微打招呼,于幼微也很惊喜地回应。桌子上已经摆满了烧烤,啤酒,红茶,小陈一屁股就坐了下去,于幼微也坐到了他身边,他们用当地话激烈地说了些什么,然后忽然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