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画接着又想道,那知夫人竟然不要,道:若如此便不像邻居了。决然不肯收下我。后来母亲身亡,又感恩夫人帮助了十两银子、一口棺木成殓了母亲。自从母亲死后,我父亲掩上门就再不去到常府。那知隔壁起火烧了房子,连我的房屋也烧了,无处安身,搬到东门居住,贫苦难以度日。父亲将奴卖入华府服侍赛锦小姐,多蒙小姐待奴犹如姊妹。奴想若无常夫人的周济,连我的命不知到那里去了。
如今大爷有难,我怎么想一法儿救他才好。自古道:有恩不报枉为人。我必定搭救恩公子才算知恩报恩。话虽如此说,却怎样的救法?若要到他家中去报信,又不能出此大门,就是常夫人在家,那里晓得大爷有此大难?
就是我要进园去放他,又有许多家人看守,教我如何是好?”
如画想来想去,肝肠寸断,无计可施,只是暗暗叫苦,心祷观世音菩萨来搭救去。
如画呆呆立在房门口,忽听得小姐呼唤。如画没奈何,只得走进道:“小姐洗面。”
华赛锦将水一摸,道:“为何捧冷水来?我看你鬼头鬼脑,叫取热水,你又用冷水拿来,叫你取茶,茶也不见,此时还不点灯,没心没绪,不知在外面做些甚么?”
那如画一时人急计生,答道:“因为头上一支银钒不知掉到那里,所以在外面寻了一回。”
华赛锦道:“可寻着了么?”
如画道:“因寻不见,所以慌忙。”
华小姐道:“这等不小心,想是掉在外面了,可先点灯与我,然后下去寻寻。”
如画答应,即先与小姐点灯,又去拿茶与小姐吃。华小姐道:“如画,今夜热得紧,可将窗门一齐开了。”
如画道:“晓得。”
如画将窗门开了。华小姐将身坐近窗前,如画道:“小姐,丫头下楼去寻银钗就来。”
华小姐道:“寻着也好,寻不着也就罢了,我再与你一支便了。”
如画说声:“多谢小姐。”
如画急急走下楼来,心内犹如滚油煎的一般,叫道:“天啊!天此时已是初更了,若到三更,常大爷的性命就难保了。天啊天!自古天无绝人之路,难道大爷一生行善,就是如此死了不成?”
如画想来想去再想不出一个主意,东跑西望好似要偷东西一般,一心只想要救常立方,呆呆立在黑暗之处胡思乱想。
再说那些丫头妇女家人小使吃完了饭,收拾明白,有去睡的,有到各处去乘凉的,花园要烧人,臭气难闻,这些人都闪开了。
只有书房四个人,二名小使服侍华洪能、曲天熊饮酒。那华洪能道:“教师,今夜可到花园去看烧人么?”
曲天熊道:“多谢少爷,小可不去看了。”
华洪能道:“如此,多吃两杯去睡罢了。”
吩咐华荣、华贵道:“不要瞌睡。”
两人答道:“小人的两个眼睛比月还光呢。”
这四个家人看守常立方,华洪能赏了他们一桌酒菜,四人在树下吃酒猜拳,甚是高兴。
只有常立方吊在梧桐树上好不苦楚,想着:“家中如何晓得我死在此处?我死固不足惜,只是老母、妻子倚靠何人?可恨华洪能这狗男女,我生不能吃你的肉,死也要拿你的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