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澜其实听到了仲简的咆哮。
不过他一点也不在意,翻了个身,继续安睡。
事实上,在他看来,他与苏代的偶遇对秦国使团出使燕国之事毫无负面影响,即便苏代对他的说辞表露出很不屑的样子。
但人与人看待世界和问题的角度是截然不同的。
要不是嬴麒拦着,暴怒的仲简已经冲进吴澜的房间,狠狠揍吴澜一顿了。
“竖子!”
瞪了吴澜的房间一眼,仲简甩袖离去。
嬴麒也无奈地叹息一声,回到自己的房间坐着,闷闷不乐。
进入燕国之后,诸事不顺啊。
上位者的情绪极易传给下位者。
仲简的愤怒让整个仲府上空蒙上了一层阴翳,嬴麒的郁闷让车惊他们执勤时也阴沉着脸。
时间就在这种低压氛围中过去。
入夜时分,睡饱了的吴澜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此时,夜幕已彻底落下,仲府各处点起了油灯照明。
车惊在吴澜门外候着,一见吴澜出来,车惊便立即恭声说道:“先生,仲翁设宴,邀请先生赴宴。”
“好。”
吴澜点头答应。
在偌大的仲府里走了小半刻钟,两人才来到仲府的宴厅。
厅内,乐师鼓瑟吹笙,舞女翩跹起舞,仲简与嬴麒却没将注意力放在歌舞上,皆面色沉郁,眉头微皱。
“坐。”
待吴澜走进宴厅,仲简也不起身相迎,只伸手指着右手边的座席,语气淡漠地吐出一个字。
这个举动已大大失礼。
若遇上性格偏执之人,或许会将此视为“嗟!来食”一样的羞辱,恼怒之下极有可能拂袖而去。
吴澜是不在意这些的,安然就坐,侧耳倾听悠扬的乐声,欣赏曼妙的舞姿,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
仲简见状,胸中好不容易平歇下来些许的怒火又烧了起来,呼吸声渐渐加重,胸膛剧烈起伏。
嬴麒皱着眉头凝视吴澜的脸,想要弄清楚吴澜到底在想什么,想做什么。
“都下去。”
仲简长长地吐了口气,暂时按捺住胸中的怒火,挥手屏退乐师和舞女。
宴厅内便只有仲简、嬴麒、家老和车惊四人。
“吴澜先生,”
仲简看向吴澜,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说道,“听闻你今日下午偶遇了苏代,还与之交谈了一番,最后不欢而散。对此次会面,不知吴澜先生有什么要说的?”
吴澜闻言,回以一个灿烂的笑容:“没什么要说的啊,就是如仲翁所言,只是一次不欢而散的偶遇嘛。”
这般无赖的应对,顿时噎了仲简一下。
嬴麒叹了口气,不想看到两人之间莫名生出的龃龉继续加深,便及时开口问道:“先生可知苏代是何人否?”
“知道啊。”
吴澜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毫无愧色说道,“苏代,纵横家名士,东周人,活跃于燕、齐二国,与燕相子之结为姻亲,亦受齐王看重,其人眼光毒辣,言辞犀利,于纵横之术上造诣甚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