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除了神婆,再也没有别的人可以承担后果,也只有到了神婆那里,这惹下的天大篓子才可以完好的解决。望了望自己的妻子,黄秋林脑海中的念头急剧翻转,最终他咬了咬牙,一把握住自己妻子的手腕说道:“此地不宜久留,一起去吧,我想神婆是不会因此而怪罪你的。”妇人面色煞白,身体因惊吓而不受控制的轻轻颤栗着,但是对于丈夫的提议,她却不会有丝毫反对。
正欲动身之时,山脚下急匆匆的走来几条身影,不一刻便到了近前。黄秋林扫目看去,不由得大吃一惊道:“你们、你们几个……这是怎么回事?”面对父亲的责问,伢仔和伙伴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作答,只能张口结舌断断续续的说道:“我们,我们几个……去了……去了……山顶,然后……被毒蜂叮咬……然后……去了神婆那里……”黄秋林大惊失色,一时间怒从心头起,劈头盖脸的就是一巴掌打了下去:“不是说不让你们去神婆那里吗?”这满含怒火的一巴掌并没有落到伢仔的头上。
陈阿伯架住了黄秋林的手臂说道:“算了,小孩子们不懂事,回头再说,眼下大事要紧,有些事情,等见了神婆再详细的解释清楚,只要态度诚恳,我想她老人家也不会在这件事情上难为小孩子的。”“阿爸,阿妈,这是怎么回事啊?”望着空地上横七竖八,痛苦哀嚎翻滚的身体,伢仔脑门正中一条红线直冲发际,愤慨的说道。黄秋林瞪着伢仔,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道:“回头再和你算账。”
傍晚的余晖,给山林间的景色镀上了一层血色,一行七人的身影匆匆的消失在了山间小道上。夜幕降临,山林间一片漆黑,静悄悄的夜色中,忽然从远处冒出点点闪烁的火光,火光在山林间蜿蜒而行,待得近时,各种纷乱拖杂的声音充斥了静默的夜空。火把的光芒照映中,一个身着绚丽织锦衣甲、满面油光形如铁塔般的胖大独目壮汉,乘坐在一只体型如牛般巨大的野猪背上。
这野猪獠牙如象,脊背之上的鬃毛如同尺余长的钢针般膨胀炸开,行走间喷气如洪,赫赫有声,声势甚是惊人。而那铁塔般的胖大汉子就这么坐在无鞍无锊的野猪背上,探出一只如蒲扇般巨大的手掌,牢牢抓握住野猪颈项间硬如钢针的长长鬃毛,满面尽是杀戮之气。
在胖汉身旁,一只通体洁白的马儿衔尾而行,目中满是惊恐之色,如不是马上的骑乘者勉力挽缰,恐怕随时都会惊惧而走。在那匹马儿身后,是长长一溜身穿藤甲,手持火把的军士,夜色,火把,武器,一股带有人体汗液和冰凉的钢铁混合的腥臭之气扑面而来,令人气息为之滞扼。
那马上之人满身臭汗,却不敢稍有不恭,一边回头催促身后步行军士加快速度,一边满面悲愤的诉苦,形容着对手如何的强大,以及如何无法无天,丝毫不把洞主放在眼里。那洞主面容之上的煞气愈加强盛,耳中听着尾随者的挑衅之语,胸膛中的怒火更是一阵强盛一阵。他称雄一方多年,像这般敢于蔑视他无上权威的事情,在他的印象中似乎从未有过,不想在他治下的地方,居然凭空冒出这样两个跳梁小丑来,如果不杀一儆百,他今后又将如何号令属下?因此,在他的心中,那两个人此时已等同于死人,包括他们的家人!
山口处,一向平静的小院里一片狼藉。向日来井井有条,辛勤打理的瓜果藤蔓东倒西歪,藤条枝蔓纵横拖曳,破烂瓜果满地都是。无风无月的夜色下,数十根火把熊熊燃烧,照亮了破败的院景屋宇。吔斜了一眼门洞旁那条已经死透了的灰白色大狗的尸体,那洞主发出了一个奇怪的指令口号,闻讯之下,他胯下如牛般巨大的野猪小眼中骤然放射出两道精芒,阔口一张一衔,口齿搅动之间,那灰白大狗的尸体便成了野猪腹中宵夜之物。咯咯声中,那野猪风卷残云,发出香甜可口的美味咀嚼之声,不过,这声音落在旁人耳中,却不由得一阵阵凉意沿脊而行。
院子里横七竖八,呻吟之声不绝于耳,先前执行抓捕任务的许多兵丁,被那些洞主带来的精锐军士相继搀扶而起。其中一人悠悠醒转之后,迷离着双眼放眼四望,突然看到了那个如同天神一般的身影,顿时间悲声哭号,如同见到了亲生父母一样扑抢着地面,爬到了他的面前。那洞主高高在上,望着脚下那个哭号的人,恼怒之极的冷哼一声道:“他们废物也就罢了,怎么你也沦落到这般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