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山土路沿山谷一边而修,路面不但平坦弯道也更少,而且,此路可以一直畅通无阻的通向双龙城外。
“笑白,抓牢了,我们跑快一点,让你试试策马奔腾的痛快!”
“哦!我受得了!”
踏上平坦的土路,姐妹俩健步如飞,前进的力量均匀而好受,相视一笑然后扭头瞄他一眼,见他虽然咬牙切齿并不会太难受,这让她们放下了心,招呼一声同时加大力气,带着七尺的皮筏子跑动快如狂风,真的以风驰电掣的速度向前急急赶路。
俗话说冲动是魔鬼,他们只不过飞越了三里地,电光石火间的功夫,笑白的灾难不期而至。
刚才在下山之时,皮筏子顺风顺水的往下移动,大部分的时候都是悬空而落,他尚能忍受有一阵没一阵的颠簸,可以很好的欣赏路上的风景。可是此时看似平平坦坦的土路,在土路上的颠簸加倍而来,却使他苦不堪言的难以招架。
宽平的土路上积累了太多的泥尘,厚厚的泥尘虚空空的掩盖路面,两个姑娘拉着皮筏子一冲而过后,七尺筏子倒吸着狂风卷土,朝他劈头盖脸的打过来,泥尘裹住了筏子,也把他裹在尘暴中不敢呼吸,闭目闭嘴活活的受大罪。
皮筏子风驰电掣的向前飘过,黄尘滚滚的对他卷袭,他抿紧嘴眼屏闭气息,死命的抵抗翻卷而来的尘土。
可恨的是不止这些,黄尘土铺天盖地的打人时,他紧张的发力也使他不能开口说一句话,不能告诉前面的人他在受大罪。
事实上,这条平坦的山路,乃是双龙城到天防山的主要道路,为樵夫打柴,骑游兵进山巡逻而修。
因为山路常日里都是人来人往的,所以牛马驾车的轮毂无间,恰恰逢着连月彩霓的大旱之秋,导致此时现在的路面上,淤积了一层厚厚的粉尘。
而这张快速运动的树皮筏子,由于快速移动带起来的黄土,受皮筏子的影响改变如飞砂走石,以一种猛烈的风头不断倒抽着朝笑白凶猛的刮扫着。
姐妹俩运出真气赶路,无心烦恼跑得山羊那般的快,也并不曾留意后面人的动静。况且,她们一边奔跑还一边说话,早已忘记了后面的人。
终于,在一处大山头转弯的时候,想美感觉手上的力道突然一松,直到这个时候,后头的空乏其身才让她俩同时大吃一惊,才觉得情况有些不妙。
她们刚刚回头,想要查看笑白的究竟时,扑天盖地而来的沙尘暴,迎面朝她们凶猛的冲来。
她们幸好身手敏捷,见状迅速朝路旁闪走,等得片刻后,漫天漫地的沙尘暴才刮了过去。
待得风沙渐渐的消停,两人走回路面。此时此刻的路面上,只有一张破烂不堪的皮筏残骸,残骸上的黄尘掩掩,半点也没有笑白的影子。
她们不由自主的呀一声惊讶,很慌张的招呼几句,然后赶紧朝路边小步跑着,沿回路查看,是不是不小心摔进路边的深壑里。
哪知,她们才跑得三丈远时,笑白在道路的边上冒出一个头来,然后怒不可遏的朝她们厉声的喝道:“别……别过来!你们……你们都别过来!”
“怎么了?”想美从之前的畅快中回过神,很纳闷的问他。
他气急败坏的凶道:“花想美,你害人精!你们……你们都是害人精!”
“你……怎么骂人呢?”
他变得凶神恶煞,更大声的怒道:“呵呵!我骂人?你他娘的我骂人了?花想美,臭婆娘你差点没把我给弄死!”
听他怒气冲冲的说话,两人紧张的停下脚步,莫名其妙的远远的瞅着他。
弄不明白,他为何会无端的发忒大的火?不就是摔得一跤,至于怒成这个样子的么?
他抓着枝条用力的往上爬,一边爬起来时一边继续大声的骂她们:“花想容呀花想美,你们怎么不坠入十八层地狱里?你他娘的,我这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还是咋的了?”
“笑白,你到底怎么了?”想美听着他哓哓不休的骂人话,有些生气的问他。
“什么到底怎么了?花想美我可告诉你,这一下你们把我害惨了,本来我被死公鸡整了浑身是伤,他奶奶的旧疤还未揭下,此番又添了更严重的新伤。”一手叉腰,一手捂着屁股处,惨兮兮的号叫:“唉哟哟!他奶奶的,我是爬着烟囱钻出火灶的人么?是一只孤魂野鬼么?我他娘的黑手黑脚,一身全部都黑到了家呀?”
想美见他仍然大苦着脸哀哀号号,不明真相捉狭的笑他说:“哈哈哈!风笑白,你说什么呀?我们做错了什么嘛?”
“你们……坏到骨头都会生蛆。咻!我怎么没有死?怎么不被你们一次而过的……彻彻底底的瓜拉瓜拉死翘翘了的好?”
“什么嘛?给我说清楚一点!”
“说清楚?花想美,你缺德带冒烟的……死了死了!我那家伙全部都烂了!你他娘的……唉唷!好痛!我快要痛死了!”
笑白一会儿捂屁股,一会儿叉着腰喘气,不说实话,是一顿无由无头的骂,这个光景,让姐妹两听得无名火起。
姐姐气嘟嘟的冷眼盯着他,妹妹大声的对他呼喝:“喂!风笑白,你平白无故的乱骂人,是不是又想找打呀?
我们这里不是过去寻你来着?不就是摔了一跤,土山土路的,至于鬼哭狼嚎的?至于么?”
“我……你娘的我至于么?看一看,我手上的这些是什么?”
他侧着身子,一手卡腰一手背着捂在臀部里,对屁股用力的抺了几把,然后将手往前一摊。
远远的可以见到他的手掌上,全是沾着血的污泥巴:“啊?你受伤了?”
他把血污往破衣里狠狠地擦了擦,然后哭丧着脸悲哀的说:“姐姐呀!你们看一看,我的屁股烂了,一片两片全烂了,全部都磨得稀巴烂的!”扭动身子想看到自己的屁股,伤心的继续说:“看一看,我的屁股肉,被石头磨得稀巴烂,以后还怎么活呀!”
“什么,有这么严重?”两人一听心知不妙,异口同声的惊问。
想美抬起脚想跑过去,想要帮他查看伤情。
他见状赶紧朝她拼命的摆手,羞愤交加大声的呼喝阻止:“美姐!你别过来!打住……快快的与我打住。”
“风笑白!你!”想美闻声立即停步。
“我后头的衣服,也全都给磨得稀巴烂。告诉你花想美,我整个的后背,全都是光溜溜的!”
“什么?”两女停下,纳闷的不可理喻的看着他。
“嗐!你大爷的,你们……若是真的安得好心,那么赶紧的……都给我扯些布片扔给我得了!”
“布片?你要布干什么?”想美听得很想笑,不禁更加好奇的问他:“笑白,你只摔了一跤而已,能有如此严重?”突然想到什么,惊疑的问他:“还把衣服都磨……破了……咦?你快说,怎么一回事?”
见她们终于明白他的伤情,心一激动,哭丧着脸可怜兮兮的一手指着路上,指着一片布满牙尖嘴利的砾石,大苦大悲的说:“姐呀!你们只管自己好,可哪里又晓得,我被这些石仔儿……给磨得好惨好惨!
说给你们听,在你们拼命的跑路时,这个破烂的树皮子带起来的龙卷风,扬出沙尘暴一样的尘土,沙尘满天空满大地的扫打我,尽是往我的身上招呼着。我憋得难受,很想开口让你们停下,可是,我根本开不了口说话。
我原本想着,也许这种事很快就会过去的呢,然后我死死的忍着。却还不晓得,这条路看起来平平整整的,其实不然呢!里头夹杂着剐肉生痛的厚泥巴粗沙尘,而且这条路……还他娘颠簸得更加厉害。
本来想着窝在树皮底子里坚持到底,可是我……哪里晓得?你们做的这个货忒也不结实,才三几下底下全都穿了,树皮子全都漏了底。”
“这个?”直到这个时候,两女才目瞪口呆的对视,才带着歉意看向笑白。
笑白时不时的摸摸他的屁股,拉长的脸紧皱眉头显然越来越痛,连声音都颤抖了:“我……我这双手,没有抓牢那两根棍子,掉进筏子里后,滚刀肉一样的难搞,这个祸,不是将我的屁股当成了磨刀石?”双手捧着屁股,忿恨的吼道:“他娘的什么事儿?这个磨擦……把我的屁股磨得真是溜溜儿的脆哪!”
“这个!”两姐妹看看他又对视一阵,相顾无言的大吐舌头,对这个失心之祸感觉愧疚,仍然站着不曾向前去。
笑白扭头往山谷看去,看样子想去寻找谷底里的水源:“唉哟!我的屁股好痛!我想……得赶紧找个有水的地方,把后头的泥巴洗干净。”
“对不起!笑白,你快一点去吧!”她们终于听出横祸,理解事儿的原由始末,又自责又感觉到还有些好笑,低声细语的向他道歉。
道歉后,俱把外衣各各的扯下一大块,走向前远远的送到他的身旁,再次态度诚恳的道歉。
“姐,你们在路上等我。”
“嗯!你快去快回!”
尔后,她们默不作声的返回守在原地。想美懊悔的看着他一瘸一拐的远走,掏出怀中的药,快速的配着药方。
等过很长的一段时间,笑白一点一点的挺直腰身,样子滑稽可笑的走回来。
他的步履艰辛,走每一步都显得很吃力,想美赶紧跑过去,心疼的将他扶着。
这一回,笑白确实是受了很重的伤,虽说只是皮肉的大面积磨损,但是,屁股的肉被磨掉了一大片后,此时此刻已不能再如往常的走路。
幸亏,此地离双龙城已并不算远,三人低头商量,决定两人用木棍子吊扛着他赶路。如此,才能更好的争取更多的时间,办成更加要紧的事儿。
不久之后,笑白躺在新撕下的桉树皮子里,犹如一头待宰的山猪卧好,双目看天微微的失神。
悲催的他全身伤痕,一动不动也只能看着天空,任凭两女将他夹手夹脚的两头捆绑,扎出两头后的吊绳用木棍子穿上,然后将他扛着走。
被扛着走路的时候,他尴尬的闭上眼睛,感受刚刚发生的一切,五味俱存一种听天由命的难过……
……………………
在东湖遥远的水天交际之处,无数从水中冒出的凶魔妖孽,成群结队的聚集在一片黑暗源头的周围。
只过几天功夫,它们在黑暗源头的一座小岛上越聚越多,排山倒海的妖孽在岛上,有许多大妖头将它们组成各种方阵,多达十余万的妖兵妖将弥漫着浓郁的死亡气息,这是极凶猛极残忍的嗜血兵团,与百花仙岛你死我活的大对头。
在短短几天内,它们起动兵团,乘千船行动至百花仙岛的南面,分布在南面周围三百里水域,发动夜以继日的凶悍凌厉的进攻大势。
仙岛的防守力量中,驻扎在南面那一块防守的兵马,一共有两路,一路是东海龙宫借派而来的水下神兵,乃黑龙洞的正洞主,任左前锋的威力大将军铁漫滨,由他统领的十万虾兵蟹将。
另一路,乃直属仙岛调遣,于左面防御的万箭大树神锦鸡鬼见愁奇俊奇大将军,他所统领的兵马为三万个树神花妖。
两部力量一在水中一在水面,他们摆出互为犄角的防御阵势,驾驶各类型的战船和飞车,轮番对抗庞大妖孽群的进攻。
本着拒敌于岛外,他们抽调出五千精锐突兵,前往距离本岛八十里水路的水面上,跟妖魔进行你死我活的拉锯大战。
双方交战两天不歇片刻,一方有备而来,一方仓促应战,一时半会势均力敌,彼此的伤亡都非常惨重。
恶战直至开始时,菩提山上的安太姥姥得知消息,着令梨花村的梨花总兵支缓,调派一支驻扎在本岛西端防御的神木部队前去参战。
这一支神木部队,乃为混沌天榕大树神桥隆翼桥大将军所属的兵马,战力在岛上数一数二。两天后,由他亲自统领十万天榕大树神兵,乘三千巨战船赶往前方支缓。
如此一来,前面本是胶着不死不休的恶战势,因为桥隆翼将军的到来,很快转为泾渭分明的对己有利,狂风骤雨的压退妖物,将它们打入那片万恶的黑暗之源。
桥隆翼将军的队伍战斗力高超,他的部下多数是身高三丈的天榕神木,冲锋陷阵一马当先锐不可挡。他们用劲刀怒箭对敌大杀四方,势如破竹的压制妖物,众多的妖孽很快抵挡不住,只战半天后,多数被打得七零八落,纷纷逃入恶魔岛中作鸟兽散了。
这场战事,即是笑白在那座山上对想容姐妹回忆往事时,所看见山脉上出现的那片异彩的云带。是以,柳纤纤在前几天里每天都非常忙碌。
姐妹两架着笑白半道而返,也是因为那场战事的原固。
且说杏林居中,普陀仙子柳纤纤乃仙岛的医者之首,前方的战事紧张时,她要不停的指挥人马抢救重危垂死的兵将,还要指挥医兵医将向南面方向分队搜索,进行行事稠密的救援保障。
并且,她还要从为数不多的人手中抽调出小批的人马,让他们沿战火之路向前行走,捜救前方撕杀遭受重伤后,撤退不能回岸的各种伤兵。
时至上一次笑白三人接近双龙城,又不得不折途而返时,她才刚刚控制住双龙城中忙乱不堪的局面。
此后,与妖孽激战虽然结束,可一战带来的各种祸害接踵而至,因此,她必须不停的调度所有的医者兵马,落实各项紧急军务,尽力的减少战火所带来的伤亡。
至得姐妹两人扛着笑白进入杏林居后,整个双龙城因为战事带来的忙乱,经过日以继夜的平复才逐渐的平静下来。
天高秋爽的更深夜阑里,在杏林居中一间简洁的竹房中,一身重伤的风笑白动了动手脚,眼皮极力的睁开,揉揉臃肿的眼睛,这个时候才从昏昏沉沉的睡梦中醒了过来。
此时此刻,他一脸的懞懂看着陌生的一切,发呆的躺在床上,许久之后,转而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的一切。
他闻着充满药香味儿的空气,不用想他也明白,这是身在杏林居中。只是,他又不明白,为何半途会昏迷的这回事。
他努力的回想着,依稀的记起两个姐儿扛着自己走的时候,好像曾经被人点着他的穴位,他的眼皮子一沉,立即昏睡了过去。
他想支起身子翻下床,想去外面看一个究竟,一阵动弹后,却无可奈何的发现,自己的周身都缠绕了布条。
无法下地,只得苦笑不已,暗暗的责怪自己太过于放肆,太过于放肆了,总会有意想不到的乐极生悲的鲁莽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