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到后来时,军杖之伤带来抽筋拔骨的剧烈疼痛时,因为心念的坚强,他的身体竟然开始逐渐的适应,能够坐在舟中闭目抵制。
“笑白!那天发生的事……可与老哥说一说?”
浩天为打破沉闷的气氛,也为缓解他肉身上的痛楚,找话题问。
“浩哥,看不到我痛!”他呻吟着表示。
“好!那就待洒家来说说!”浩天极明事理。
想到他近段时间所遭遇的事,生气的骂道:“自那天被昙花老僵救回去,门下的人都要洒家向她拜师,洒家不肯,仙姑死老太婆便要对咱软硬夹攻,非要洒家拜在她的门下。”
“哦?难道不好么?”
“扯蛋!昙花一门算哪门子?人丁稀落,洒家才不稀罕!”
“哦?为什么?”笑白见他如此说自己的救命恩人,疑惑不解的问道。
浩天在御风推舟时,鹰鼻子一直连喷粗气,用不屑一顾的语气说:“之所以咱不愿意,却是有道理的!
你想想?多想想?再多想一想?
”
“想什么?”
“人丁稀落呀笨!要是洒家真跟她拜入死僵的老昏昏的昙花仙门,咱这一辈子……算是真的玩完了!
当咱是糊涂的幽冥老鬼,不懂投胎变通的?傻!”
无头无尾的话,让笑白听得一塌糊涂:“呵呵!听不懂!”
“昙花之梦,一睡就在数十上百年间。所有人间的繁华,美女大大的姑娘,统统的他娘的都将与咱远离,都将与咱半点无关,知道不?”
“浩哥,闯大祸得获不死,怎么还在乎这些个?”
“你不在乎,可洒家在乎!”浩天把眼睛一瞪,气呼呼的道:“入她之门则以睡练功法成长,数十年待得醒来后,睁开眼睛一看,嘿!好家伙,春花秋月了无痕,又是一个陌生的新世道!”
这一下,笑白总算听明白,昙花一现尤为不易,很同情的问:“昙花仙门,不至于如此孤独的吧!”
浩天见他不再痛苦,说得兴起,兴奋与悲伤交替存在,喋喋不休:“可不是么?这个门派,哪里还有传人?
让洒家拜入,中她心计活上千秋万载,事实上对咱有何实用?
死硬硬干巴巴的心如死水,死水微澜,无疑如是晴天霹雳天大的苦刑。”
“哦?那么……你是逃跑出来的?怎么知道我会在湖水里?”
浩天回答:“天意难违,事有凑巧!
且说洒家的昙花死老僵僵,早不知去哪方地,蹲在谷中的老仙姑,一天到晚喜欢闭关修炼。
看管洒家的是一个小仙子,人长得不错,却是个脑袋不太灵光的大笨童,所以哪能是洒家的对手?
其实在那鸟不拉屎的地方,洒家想走想留,容易得很!
这不是盘算着咱们的大计划?洒家出来后马上寻去仙子崖。
洒家偷见两个荷花小仙女,在草坪上争吵,一个小声哭着一个小声说着!
”
“嗯?”得知荷花小仙女的事,笑白浑身不自然,竖起耳朵极想听。
此时此刻,浩天向他鬼着脸神神秘秘的道:“咱是什么人?幽冥老鬼的聪明。
洒家躲着留心听她们的谈话,从她们的吵架里得着你的下落,然后追踪而来!”
“哥哥,想美两个,为何事在吵架?”听到花家姐妹吵架,心里突然揪着一阵阵的痛。
浩天鬼声笑道:“还不是因为你的事?少女心事谁可知,不着春色无边时?”
“这么看来,想美是真喜欢我。我真笨!当初怎么不会一心一意专门忽悠她呢?好后悔,唉!”
“笑白,你说话有时候也那么怪?对她也能说忽悠?听着别扭!”
“呵呵!我……并不觉得。”
说完一段话后,振作精神用力支着身体坐好,朝远方的天水一色仔细打量着。
远方的天空乌云翻滚,黑漆漆的云层底下,神奇莫名的闪耀着七彩的光柱,那里的景象充满一种难以言说的妖异。
盯着妖异的乌云时,还有另一种莫测高深的恐犋,让他突然浑身不自在,竟然禁不住打着寒栗。
浩天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片云,事不关己的笑着说道:“嗨!见怪不怪,由着他们打崩天!”
又自言自语:“一年半载,少有不生祸事的时候。”
笑白纳闷的回一句:“老是死人,不太好吧!”
“那有什么办法呢?这些东西一旦吃饱喝足,长满气力又要你死我活的开战。
红鸡眼瞧着绿狗眼,鸡飞狗跳,非得大杀四方遍地的鸡毛。”
“浩哥,是跟谁在打仗?是总兵么?杀的就是妖魔么?”
“嗯!就是仙岛的那个臭娘们!这个总兵,死板的脑子一根筋,从来不会转弯抹角的想计策。”
“想计策?你有计策?”
“当然!要依着咱,请咱当一个大军师,哼!可一招解决问题。
洒家有真功夫,保管它从此不再成为气候,保管全天下水清天蓝,太平盛世!”
笑白听得稀里糊涂,笑着问他:“贼哥哥,这个东湖黑祸,听说可厉害的!
人家百万军队,征战数百年都无法摆平,你合着哪方冒了尖尖,有本事敢大话不馋的?”
浩天用手扳一下尖尖的鹰勾鼻,充满自信,说:“咱寻思,黑暗之祸无法清除,一定有着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否则,哪至于让它祸害遗千年,都不会休止的呢?
若照着咱的计策,简单而又直接,从根源处着手,一次可以彻底的封杀它们!”
“吹吧!我听着!”笑白努努嘴笑,不屑于辩驳。
浩天看出他嘲讽的味道,着急的解释:“笨蛋!用石灰呀!”
“嗯?”笑白的好奇心瞬间大起,侧着身子欲知。
“嘿嘿嘿!洒家的计策是,先准备一个千万亿袋的石灰,找着祸害的源头,将石灰送去,则可生生的腌死它们!”
“哥哥!又是大话不惭,千万亿袋,怎么实施?”
“想想,多想想,再多想一想!用上万条船装它,全倒一处杀它。那么多的石灰水,保管煮海都可以沸腾三年!”
“呵呵!煮海干什么?”
“你要知道,滚水浓碱可杀却百生,与蒜泥狗血同是驱邪之物,可是克杀一切妖魔的法宝。仅这一招,区区的黑祸……安能长存?”
笑白的军杖之伤又突然发作,听的时候疼痛,可又忍不住想笑,艰难的反驳道:“鸮子哥,你在唬我么?
那么多的石灰,到哪儿可以集齐。难不成,你要将百花仙岛的树全部砍了,全部扔进土窑里烧成灰?”
“那是当然!”
“敢问?这要何等庞大的人力物力,不可思议!老鸮子哥哥,你别妄想天开!”
“嗨!逗你能忘记些许的痛苦,行不?”
笑白被问得一顿,感激的说:“浩哥哥,有你相伴很好!”
“那是当然!”
远方,天水交际的地方色彩缤纷,并有一道道异光射向天穹。
远方的远方,不知何故悄然的勾起浩天的心事。
他没有继续胡扯一些不可实行的闲谈,开始变得心事重重。
本来锐利的眼睛里,闪光的泪珠儿盈眶转着:“遥远的距离,遥远的梦想!梦在燃烧……心在碎,洒家的心好痛!”
笑白看得好奇,好奇的问:“姚哥哥,听你的口音,并不像是岛上人家。
斗胆问你一问,哥哥的家乡,到底是在哪儿的呢?”
浩天见他正经相问,神色更加悲苦,侧着脸怆然而语:“在……大唐……幅员辽阔的中土之地!”
“大唐?”笑白好奇的重复念道,十分陌生。
浩天转过身,向东方定定的站着:“多少年了,咱实在不愿触及这个心头之恨哪!”
笑白见他确实很悲伤,赶紧劝道:“浩哥,先别难过,把话与我好好说,我听着呢!”
浩天擦一把伤心的眼泪,苦涩着声音,说:“兄弟,咱们身在福中不知福,不识方外多好人!”
“哥哥!我如是一样,已经体会到了!”
“唉!仙岛上的仙家众擎顶天,为保四方百姓的平安毫无怨言。他们奋不顾身的一力抗衡东湖的水怪,这个你知道么?”
“哥,知是知道,但是没有人会告诉我真相。”笑白见他说得诚恳,忍着全身的痛苦正视着说。
“实话告诉你,前面的东湖正在发生恶战!天空中的异光,突然让洒家想起了从前,想起一些惨不忍睹的往事!
兄弟,哥哥从来不与人轻易提及,现在很想对你说说,可有兴趣听听?”
“哥哥,我早已求知若渴!你请说!”他向他郑重的点头,正色以待。
浩天回想片刻,缓缓而道:“实不相瞒,洒家是从遥远的汴梁而来。
在寻来的路上,历经千苦万难,方才寻着这儿……百花仙岛。那时距今,怕是过了三十多个春秋!”
“哥哥,你的年纪,原来真的这么大了?”
“对的。当年时,唐王朝衰弱已至风雨飘摇,全国上下犹如河决鱼烂,内崩而外溃!
乃有四方藩镇割据,各地的节度使自立为王,拥兵自重,各方都在对立,导致那片天下大乱。
而外敌回鹘,靺鞨室韦,吐蕃等漠外雄兵,又是虎视鹰扬。
因此,中原大地狼烟四起,兵祸永无休止!”
浩天说得很慢很慢,笑白听得明白,感同身受的一言不发。
“那儿的黎民百姓,大都苦不堪言,因狼烟遍地而流离失所,生计无望的沿路尸骨。”
浩天越说声音越悲苦,深深的进入回忆当中:“那时,咱家的父母双亲,刚刚修炼得法,小道初成变作是人!
因黄巢将军的力邀,父母亲与他们共同举旗起兵,心愿可是要另辟新政。”
“父母亲本为文道修士,深明大义,故所以没有袖手旁观。
父亲曾说,欲激浊扬清还世道于一片大好晴天,虽死无憾!
从此,他们追随义军,大杀四方的恶劣绅官,为民除害。”
他深深的低着头,声息更加苦涩:“很不幸的是,父母亲在循州之战,不意中了别人的奸计,两老均被身受重伤。
因为大军交战需要日夜兼程,往北上荡敌,故父母亲无法再战,只能留下地方养伤。
不久,父母亲在几个昔日知己的帮助下,寻着僻静之地,终于可以安心的休养。
咱们偷偷的从循州大祸地,沿江北向上转移,最终潜隐在虔州的一处白云洞。”
笑白入神听,不自觉的念道:“白云洞?”
“对的!洒家在白云洞中生活过好长的一段时间!”
浩天抬起头,向天空深深的叹一口气,接着不无可惜的说:“唉!天有不测风云。后来听说,黄巢将军身死黄沙地,百万义军从此四分五裂,能征善战的人多死于争权夺利,义军从此诸事不利,节节败退!
洒家年幼,至于发生在后来的事儿,着实淡忘,不曾记得多少!”
至此,笑白拿捏出最重要的疑问,道:“哥哥,伯父伯母……后来怎么样?你……又是怎么才会远离故土的?”
浩天悲伤的擦着眼泪,回忆一阵子,低沉的说:“可怜的双亲,被贼人陷害之后,积下的重疾始终难愈,终究是走向不治!
在生命弥留之际,对洒家郑重交底,说是要远离祸乱之所,必去寻踪方外的东湖,寻着方外的百花仙岛。
父亲说,到得那儿,自可安心的求师学艺,说洒家必有天大的好后福!”
“后来呢?”
“后来,洒家记着爹娘临终前交待的话,从虔州沿江水飞经循州,东折飞到潮州,过汀州,南州,经泉州一直飞至流求。
后来,偶然受高人的指点,斜羽北溯,在大海上兜兜转转,一直飞了四天四夜。
幸亏洒家的运气很好,不期然的穿过溺亡三千海,真的让洒家寻着了这个好地儿!”
笑白听得好奇心更重,问道:“浩哥!那么你的家,那是很遥远的吗?”
浩天把两手一摊,舒畅了心情,说:“时过境迁,早已不晓得!”
回问笑白以后的打算。
笑白无奈的告诉他:“此次离开仙岛,没曾考虑过以后。
唉!我都不知道自己该有什么样的打算,路迷茫的很!”
“算来算去,我想还是回去秋水涧的家。”
浩天疑问:“回家?你不是说过,将继续去百炼山脉修练的么?”
笑白摇头:“说实话,我惦记着爷爷奶奶,挺想留下来,只陪他们过日子。”
“这个?咱们的约定,又成了假的?”
他忧郁的回答:“姚哥哥,我并不想历练学出什么高招。
回国一年的期到,应试岳触国都后,却要进入军队里的牙兵之列,那样,真的会枉送我的性命!
而这种出人头地,油奶奶告诉过我,并不好!”
浩天点头:“嗯!两国常年征战,百姓的性命比如草芥之贱,确实不好!”
笑白很难过的认可:“只是,我一直在担心,老家会因为我逃脱兵役,突然招致上门横祸,招致老人家受到连累。”
浩天应声劝他:“兄弟,别太灰心丧气!世道既然黑暗,自由他去!
咱是劝你,若果自个儿没有强横的实力,只怕别人会更加大胆的欺凌于你,知道么?”
“哥哥,我求道于盲,却要我怎么做?”
“当今之势,咱们都该求学最厉害的武功法术,做一个天外飞仙。
到那时,洒家笑傲于此方世界,看看谁敢不服?”
笑白忧郁的问他:“既然如此,那我们……该去哪一方求艺呢?”
浩天摇摇头,茫茫然的说道:“难!咱也不知甚解!
只是曾经道听途说过,除了百花仙岛之外,还有韶魂都山脉,冰山雪谷,百炼山脉,南陀山脉等等!
至于盘蛮和岳触两国,听说,也有很多奇人异士。”
笑白听他一下子说出那么多名堂,羡慕之心油然而生:“哥哥,你懂得的真多!不似我,你说的这些,从来都没有人告诉过我。”
“嗯!咱们不急于一时。你真想回家一趟,洒家很愿意陪你一道儿行!你看……咋样?”
笑白忍着疼痛的发作,咧嘴一笑,道:“认识你真好!我真心的感激哥哥!”
“哈哈!洒家这么说,你已经认可啰?”
“嗯!三人同行必有我师嘛!姚哥哥,你能说说,先前如何跟仙岛的人闹僵的?还有,仙岛上都有什么样的人和神仙?”
哪知,浩天朝他瞪大眼珠子惊讶的问:“哟嗬?都几个月了,你都不晓得打探打探?
直到今天,居然还不清楚岛上的人马?”
“讲真!我……我把心思……我把心思全部都用在柳纤纤那里!
再说,我平时又不是很多嘴,从哪里知道那么多的门门道道?”
“啊哈!你是想老婆了?告诉你,洒家也想,跟你乃一路货色,死鼠烂蛇,一般般的臭哪!”
“啊?”
“岛上的凡人俗子,猜得该有一百五十多万。余下的多是树神花妖,合计着,怕得接近一百五十万。”
“哦!仙岛的人口真多!”
“不止!像咱们这样的山灵水仙,少说也得三十万。
咱说岛内的百姓,他们的生活可好,不但没有苛捐杂税,而且常受仙家相助,他们的生活,乃一等一的逍遥!”
“唉!这个我已看出来!多好生活的地儿,真让人羡慕!”
“笑白,你若有心,什么时候干脆将老家的人,一并移居岛上。这样,可省心不少,可了无牵挂的!”
笑白喃喃的说:“想法是好,怕的是……家里的三个亲人年老力弱,再不思迁徙之苦。”
“有志者事竟成,咱们从长计议,怕什么?”
“也罢!让我想一想。讲真!我应当却去前怕狼后怕虎的犹豫!”说完话,因为心事重重,躺倒在舟中显得有气无力。
浩天大声的刺激他:“兄弟,娘们儿呀?还有男子汉的么?
”
“哥哥,我真的累了!”
“累了也得听着!与洒家大声的喊。
咱们……乃是齐天大圣孙悟空!乃西楚霸王项羽!乃三板斧大将军……程咬金!
将来时……咱们会锐意学艺,锐气风发,会锐不可挡!
那个……仙岛的娘们,咱们要娶她……一百八十个!咱们腰好骨头硬,咱们要夜夜笙歌!”
笑白受浩天激情四射的话刺激,躺着笑着骂他:“胡说八道!”
浩天不管不顾,继续拉大嗓门吼吼:“大丈夫兮……行于世上,英雄美女兮……夜光杯中,左拥右抱兮……都不会很累!
霸王也!……得硬上弓,力拔山河兮……英气盖世!帷幕温柔也!……桃花相随!”
笑白听得又气又愤,白他一眼不带好气的说:“贼哥哥,壮气之语,扯上忒多乱七八糟的旁杂事儿,如何意思?”
“就逗你玩!”
“去!要依我之心,当可自赋诗词于鹧鸪之天,一山一鸟,清清一鸣向青天……活过真神仙!”
“啊哈!且与洒家详细道来!”
笑白突然间觉得胸膛置有大气,一种不吐不快的兴奋,站起身向浩天大声的喊道:“人哪!自该是……炳炳然傲视于九重天自该是……炳炳然大腹于行天下而后呢?炳炳然……遨游于方外也!……很意外的做了个神仙!”
浩天被逗得大声笑,快乐的说:“好弟弟,想不到你骚得真够可以的。哈哈哈!”
“哼哼!笑话!美好的梦想,有谁不会?
我自然也会向往逍遥之地,专作那方桃花源中的上好人家。
如果可以多妻多子……也有很多金银,若能潇潇洒洒的过完一生,哥哥,如此咋样!”
“很多的炳炳然,你从哪里来那么多的炳炳然?洒家不要炳炳然,洒家想要的是……飘飘然!”
“嗯?犟上了?”
“对!咱就是要犟!告诉你,咱要飘飘然的碧落黄泉方外大神天咱要三宫六院七十二妃随身边可以日夜风流兮……日夜飘飘然!”
“你娘!不吹不擂,天下无人能识得你贼鸮子的大嘴巴?哼哼?此乃司马老贼!”
“哈!彼此彼此!臭味咸味、臭蛋咸蛋,那味儿是一个样的!……哈哈哈!”
“浩哥哥,今天有你陪着,我真痛快!……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