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矮山,游荡的鬼魂不算多,但是,那种瘆人的呜咽,似有千万只鬼哭嚎啕。
“诶呀!这是韶魂都地界。我们这一趟,别想有好过。”百贵听得怵头。
“比起殊方绝蜮,更加凶险吗?”
“你问我,我问谁?听说,鬼府里有睚眦大王,为人好不霸道。”往地上一蹲,不愿行动。
“这个山洞,不知通往哪里。”
笑白疑惑不解,心头也在发怵。
“扯!韶魂路无尽无终,这个山洞,必定通往鬼府。”
“何以见得?”
浩天问道。
“用脚趾头都能想,收拾鬼魂,投向轮回之境,没有路,你叫鬼鬼去哪?”
“有道理。”
玉阳点头。
满仓:“哪?我们还走么?”
“观察一下,然后行动。”
仔细查看地形,发现,除开此山之外,周围漆黑一片,无法窥探真切。
毋庸置疑,外面的世界,一定是绝途。别无他法,想要通过此路,势必会与眼前的鬼魅,发生打斗。
就在大家出谋划策,如何收拾鬼魂时,有精灵的鬼魂,已闻得生人气息,立马大呼大叫。
先前,与他们交战过的三十余只鬼怪,此时,从洞中陆续奔出。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这些鬼魂,以尖锐的啸叫,大声呼喊缓兵。
“不可避免,速战速决!”
瞬间功夫,青光色的山洞内,源源不断,奔出将近三千鬼魂兵马。
搜风寻影,很快,将五百余名人众,团团围实。
“浩哥,如何是好?”
“弟弟,莫慌,鬼魂之力,并不能与生人相斗。咱们见机行事,该有善果。”
满仓的头顶,身上的宝衣,已触发道法佛经,开始散发祥瑞黑光,抵御各种不祥。
“谁大吵大闹呀?呵呵!呵呵呵呵呵!”
一名红衣女鬼,骑一头天角马。整张脸,被长发披盖着,手拿一把木质的梳子,不时的梳妆,打扮着她的头发。
天角马的右边,有一只布囊,布囊中,装着一把三尺长的兵器,鼓鼓囊囊的,看不清楚。
她在八名近身侍卫的簇拥下,缓慢的前来。
众多鬼魂,分出一处缺口,礼让她进去。
一名手握招魂幡的小鬼,急步冲到天角马前,跪下,说:“修鱼大人,我们抓到五百多只火狐狸,还有,八名为人的妖怪。
大人,是要他们的生魂,还是要取死魄?”
梳发鬼,右手挑开一缕头发,朝八个人,逐一扫视。尔后,对鬼兵鬼将说:“不要弄死他们。
你等需知,睚眦大王一餐的食用,需要玉食美酒,上千斤。
合着大伙儿的消耗,日用甚巨,粮仓容易见底。
若不计较着积蓄备寒,多做未雨绸缪的准备,金山银山,也易坐吃山空。”
“是!”
“嗯哼!呵呵呵!呵呵!好!”
“大人,这些狐狸,灵气十足,难道?全部也送给他享用?”
“唉!不然,能怎么办?他若恼怒起来,我无法制止,便要遭罪。
到时,只怕你们,也一样不得安生。所以,命令你们,将他们全数擒获,交他处置。”
“是!大人。”
玉阳看见这种阵势,将他们仿如案中肉的看得,早气得火冒三丈。
怒不可遏,大声的说:“这个无脸的红衣鬼,你他娘的,真是托大了,就不问问我们,彼此的底细?”
女鬼只在梳发,桀桀的怪笑:“进了鬼府,你们已是亡灵人,呵呵!何须过问?”
玉阳气得更怒:“如此对待,当你案中的鱼肉,可任由刀俎相向?
识相的,且报上名来,让我知道个根底。”
“大胆!我家大人,是你随便叫唤的?”
“找死!”浩天飞去,用大刀猛劈凶人的鬼头。
三只鬼头,用手中兵刃格开。更多鬼兵,挽弓欲射追魂箭。
“浩哥,回来!”
玉阳话未落,他已鹞子翻身,复回原地:“且饶你不死!”
“嘿嘿嘿!这个女鬼,该是睚眦大王的妻子。只不知,她既身为鬼府台,为何不分青红皂白,滥杀无辜。”百贵认出来者,纳闷的说。
梳发红衣鬼闻言,桀桀怪笑:“小乌龟,你的眼力倒也不弱。周大周如今安好?”
“关你屁事!”
百贵刁嘴骂她。
“唉!大周生性豁达,生的儿子,却忒多短命。呵呵!呵呵呵呵呵!”女鬼的笑,沧桑和无奈。
玉阳正色相问:“府台,告诉我们,这里的实情。”
女鬼淡漠:“”呵!天地人神鬼,闻之色变的韶魂都。”
“鬼府,不是归左冷俊杰阴司长辖治的么?”百贵突然问道。
“是又如何?鞭长莫及,自身难保。呵呵!呵呵呵呵呵!”
地洞内,无数桀桀怪笑的声音,隆隆的传出。
“大人!”
一只鬼头目,惊恐的呼喊。
“把他们全抓了!”女鬼突然厉声的下令。
“打!”八个人,立即行动,对抗无数围拢的鬼怪。
众多的鬼怪,呼呼乍乍,怪声怪气叫喊,手拿各种武器,围抓他们。
满仓三女,百贵,退在狐群后面。满仓身上发出的佛咒光芒,令诸鬼不敢上前。
修鱼女鬼骑着天角马,来回冲刺玉阳与笑白,便两人处处受压。
浩天双羽狂振,飞天而起:“与他们拼了!”
玉阳开口:“浩哥,不可冲动。”
浩天忿忿的落地,击退修鱼女鬼:“鬼物太多,怎么办?”
玉阳朝后头,厉声招呼:“满仓,恋花,舞花,你们三人,不要冲动,留在原地,守护小家伙们。”
“嗯!哥哥,我听你的!”
三女,与小狐狸紧作一团,退向山边,借城背一,使鬼魂不能轻易得手。
见大众灵狐稳住,又见满仓道法,玉阳放心。
转而对四人说:“姚大哥,百贵,胡兄,笑白,我们五人,与他们力拼,杀出一条血路来。”
“好!一起战斗!”
百贵快速回来,五人作一团,突入厉鬼群中。
“擒下女鬼,必须擒贼先擒王。”玉阳再次开口。
五个人,得到明确目标,专朝女鬼猛烈冲刺。
“呵呵呵!不自量力!各位将士,与我拿下他们!”
修鱼女鬼,一甩长发,对鬼怪下令后,偏缰,往回速走。
三千余鬼怪之中,分出五十余名,身手厉害的将级鬼魂,手握各种武器,张牙舞爪,专门杀向五人。
“看洒家的本领!”
浩天腾空而起,大刀瞬间杀灭数十鬼魂。
鬼魂之中,飞起十八名,背带翅膀的鬼禽,朝他围攻。
二话不说,手握长刀,迅雷迎上,快刀斩乱麻,大姿势,大杀四方。
刹时之间,空中的影子一片密实,难以分清谁是谁。
可是,时候一长,鬼禽的刀锋,进退有度,使浩天疲于应对。
双方快速盘旋,对冲即杀,一片刀剑响声,直杀得天昏地暗。
“哥哥!猛虎架不住人多,小心为妙!”
“嗯!洒家知道!”
有所顾忌,紧贴下端的四人,不敢飞得太远,怕失去,彼此的照应。
地上四人,汉泽与笑白一组,玉阳和百贵一组。
两组人手,有攻有防,进退有度,开始遏制鬼魂的进击。
汉泽和玉阳,主力进攻。两人将长刀,大手大脚,朝鬼怪群,奋力的杀去。
笑白和百贵,为他们补漏救缺,断后顾之忧。
大家旅进旅退,攻进山洞,眼中,直盯红衣女鬼的方向。
玉阳的脾性,遇硬更硬,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在他凌厉无匹的进攻下,三十余只身手了得的鬼怪,鬼哭神嚎,朝后亡命的闪躲。
汉泽刀法,有帝王霸气,出手,大开大合。
百贵仗一身龟甲,不惧怕身损,无赖的抖身上前。
笑白刀无章法,胜在见机,胜在灵巧而为。
洞中一百多只鬼物,架不住五人分工合作的打斗,被砍杀得七倒八歪,惨叫一片。
修鱼鬼王,眼见众鬼难阻他们凌厉的杀势,对鬼兵厉声呼叫告急。
很快,外面的众鬼,再次分出三百余只,冲入山洞。
山洞内里,陆续跑出鬼物,两方包围,合力掩杀。
昏暗的洞中,五个人影,快速交错,各种兵器相击,声震耳膜,火星四射。
满仓身上的瑞光,时强时弱,没有危险后,会自行消失。她并不能控制,毫无办法。
围着狐族的大部鬼魂,见得瑞光不再,很快动起手,将包围圈,逐步压小,步步为营,进行擒拿。
不消一柱香时,满仓三女,战至力竭声嘶,向山洞内突进,想汇合五人。
手无寸铁的狐狸,再不济事,统统落入鬼敌之手。
这种情景,可把蝶家姐妹,急得粉脸发青,双目圆睁。
“啊!我的族人!”
“姐姐,莫要心慌,我们保护好自己,再说救人!”
“族人被抓,心里好疼!”
包围圈中,三女,合作一团,作孤注一掷的反抗。
一边倒的局势,螳臂挡车。鬼魂数多势大,里三层,外三层,层层叠叠。满仓三女,再不能向洞中突进。
洞中,笑白五人,同样不能久持。杀得失去理智后,不能自己所愿,被鬼魂冲撞分割,无奈的互相远离。
浩天借羽神功,巡出洞外,看见狐群被擒,三女危险,疯子般解救她们。
这时,满仓身上的佛咒,再次扬发。周围的鬼物,赶紧退开。
“浩哥,快救玉阳哥哥,别管我!”
“失策了!”浩天快速攻击鬼魂。
山洞中,传来百贵惨叫,又传来笑白厉呼,玉阳吼音功。
“浩天哥哥!快救玉阳哥哥,莫管我们!”
“浩天哥哥,我哥是一族的希望,他死,我们立马自杀。”
“啊?不!洒家,这就进洞去。”
浩天鼓勇,勇不可挡的重新杀入洞中,见得他们,仍然被分割包围,厉音长啸,冲向汉泽笑白附近。
击退三十多只鬼物,大声说:“兄弟们,咱们的小家伙,全数被抓,麻烦很大。
三个妹妹,又有大难,人善力弱,恐难久撑。
别冲杀向前,赶紧回头,救她们要紧。”
“妹妹,可要撑住!”汉泽忍不住悲怆,痛苦的喊道。
地上的四人,一个个受伤,在浩天支援下,逐渐靠拢。
掉转刀口,朝向洞外,鼓勇返回。
“妹妹,我们来救你!”五人,朝三女突进,奋力的砍杀鬼物。
三女,面对密密麻麻的鬼魂,已是打得手软脚麻,见到五人回来,壮大斗志,扳回劣势。
这是杀不能绝,逃不能离的鬼地方,绝望致极的现实处境,让他们苦不堪言。
浩天五人,被潮水一般的鬼物涌来,压退在洞口处,进退维谷。
众多火狐狸,正被鬼魂捆绑,成批成批的装笼。
此情此景,令恋花悲怮,怆然泪下,痛苦的说道:“满仓妹妹,看来,我们的命,已休矣!”
“姐姐!”满仓愁苦的喊她。
“自狐山一战,你们大义鼎天,是要护送我的族人,赶去冰山,另造香炉。
不料,今时今日,遭此厄运,却要害你们,跟着为我陪葬。
此恩此德,实在是天海之大,我恋花,心中有愧。
若今日一死,却不知,该如何报答你们。”
舞花伤心的看一眼妹妹:“实在不行,我们以死谢罪。”
满仓听见,再不答话,只是咬紧牙关,手握长刀,使着野牛蛮,势不可挡的,一味儿直冲直击,向玉阳那里杀过去。
她强忍痛苦的心情,实在是悲愤到无话可说。因为,蝶家姐姐与自己,乃是同病之人。
这时,某些凶险的兆头,突然,又激发她额头上的莲花印。
三朵黑色的莲花,在此时此刻,竟然如旋风一般的急转。
而且,身上彩色的衣服,开始转变,现出墨黑色。一道道黑色的光芒,向四处散发大道的佛法梵音。
数千之众的鬼魂,被她身上的异象笼罩,既无法继续作恶,也无法逃离,纷纷停止战斗。
而且,全部人马,都将手中的兵器,扔掉在地。
至此,被抓的狐狸们,在五人的救助下,挣脱各种钳制,纷纷跑回恋花姐妹的身边。
受此打击,它们围在一起,瑟瑟发抖着。
此时的满仓,宝相端庄,平静的站着。她有一身的祥瑞之光笼罩,有一种万邪不入,菩萨的慈悲面目。
尔后,无意识,盘腿坐下,身上的佛法,愈发的盛炽,竟然把远处观战的梳发女鬼,也一把震摄住。
使她自觉的前来参拜:“韶魂都鬼府的府尹,修鱼昭盼,不知菩萨授经,有失迎接,望菩萨开恩!呵呵呵呵呵!”
这名女鬼,识得满仓的异常,跪拜时,一股强大的地藏经文,对她扑面拂来,让她顿失反抗的心,扫拂心中的尘埃。
受佛法洗礼,跪下匍匐,修鱼昭盼身上的邪气,霎时减少许多。
笑白等人,至得此时,才真正发现满仓的非凡。
停止打斗,驻足观望,全惊得目瞪口呆。
良久,浩天回过神来,对四人,郑重其事的说道:“好!好!好!
真想不到,咱家的仓妹妹,乃是身怀绝技的菩萨大能,洒家看走眼。”
满仓淡淡的对女鬼说:“为何?妄杀无辜?”
“小菩萨,我!呵呵,我!”修鱼昭盼,一头黑发盖脸,看不到真容,只见身子瑟瑟发抖。
所有的鬼魂,哪敢反抗?远远的围着,并没有凶煞之气。
“唔!怪不得,从前好几次的难头,咱们都能逢凶化吉,原来,都是她的功劳。”
玉阳宽心的说:“满仓妹妹,你是好样的!”
百贵见得两眼发绿,暗自责怪自己,心思太过花假,不曾真心真意的对待满仓,让他无情缘,可以追求隐真的高人。
满仓身上的异象,逐渐消失。回过神来,有些木然,扫视周围的一切。
当看见匍匐着,还在叩头的梳发女鬼,厌恶的站起身,想离开此地。
玉阳等人赶来,自觉站在她的身后,为她助场。
浩天聪明透顶,一看一猜,便知一二。
他向玉阳了几眼,尔后,对女鬼说:“修鱼鬼王,你且说说,你们,为何要不择手段,擒捕洒家的人马?
个中缘由始末,还请你详细作答。
否则,咱们,势不两立,有朝一日,必会将你这处鬼窝,全数荡平铲光。”
修鱼昭盼站起身,还用梳子,理顺头发,并且,挽起脸上的散发,露出一张惨白的,洁净的脸庞。
她凄凉的笑了笑,说:“你们,既然有菩萨的保佑,我已呵呵的认栽。
答应你们,不再对你们,用强便是。呵呵呵!”
“喂!老鬼婆,你老是用头发遮脸,几个意思?”
“呵呵!呵呵呵呵呵!”
“修鱼昭盼,呵什么?说呀!”
“说什么?”
浩天闻言一怔,略一思考,对她平声的问道:“行。咱问你,三辆香车宝马,是何人。
咱们为何会来这儿。三十多名鬼物,抬两副奇臭的枯棺,无缘无故,又与咱们打斗。
两副棺椁,内装的是何人。请你据实相告。”
修鱼昭盼长吸一口气,没有直言,却心有所悲,说:“他财货酒食,乃是悬秤有价。我苟延残喘,也得忍辱负家。
世间,若是哀鸿遍野,我处,则是怨气冲天。
这是轮回,一切皆有大因果的缘素。无好无坏,无始无终,你们若明晓,身在此方,切莫多说他人的好歹。呵呵!呵呵呵呵呵!”
“女鬼,玄玄乎乎,说得一句也听不懂。”百贵叫得直挠头:“你当我是孔孟人家?”
凄惨一笑,说:“我乃明白的相告,莫道人前好风光,拖青纡紫金贵郎,背里贪欲恶毒兴,欺男霸女搜四方。”
玉阳听出她的话:“是的!人间皆如是。”
“只说,我有饮恨吞声的苦衷情,积郁而痞结,饮泣,艾怨自多怜,空守鲜衣怒马,徒居康庄逸雅。
古栏绮榭围,心情如寒鸦,实在也是可怜的人呀!呵呵!呵呵呵呵!”
“可怜?把头发遮脸,呵得高深莫测,你是鬼王,会可怜么?真扯!”百贵刁嘴嗡嗡。
“公子莫要得势,咄咄逼人。若想要我细说此间的情况,还需你们,跟我去一处地方。
在那里,藏踪背影,才不致于,旁泄隐情。
一旦有人告发,又要招我,再度苦难的重叠累受。”
“行,请府尹带路。”
“走吧!呵呵!”说完话后,她只让八名侍卫,牵马远去,尔后,去到鬼怪群处,对其下令,让所有的鬼怪,从此撤兵。
众多鬼怪,不敢反抗鬼王令,知道这里有能人,也没有敌意,很快销声匿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