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捻梅掂墨过寒冬,粉瓣尽出九九同殷拭悦动窗外绿,笑拟歌爱追残红。
付刚,这就叫画梅、咏春归。”
“当康,当康!”
“这儿呀!百姓人家,总有喜欢这般孤独的情调儿。
寒冬腊月里,窝在家中,实在是有点难熬长夜。
动动手脚,做些小手艺,装饰家庭。如此一来,既能培出一些好的心情,也能盼望,更好的来年春。”
“当康,当康,当当康!”
“呵呵!自娱自乐,沽一杯小酒,半送花生之时,花生尽入肚中。
微熏,就此借酒催眠,于这种宁静的生活,悠悠荡荡的,好呀!你,可懂么?”
“当康,当康!当康,当康!”
小猪仔,跟在后头,兴奋的回应。
“嗯!好吧!那我,再念一首思春,妆梅衣、待嫁女子情,送给你听。”
“当当?当康当康,当当康!”
“行呀!知道你心意了。唔!待你修炼成人之后,即可依着葫芦画瓢儿。
兴之所在,花言巧语,专拣一些能软耳根的好话儿来,看上哪一头美貌的小花猪,你呀!就可忽悠忽悠,让这可人儿开心就行。”
小猪仔,把圆眼猛瞪,两根长长的獠牙,拱动他的脚后跟:“当康,当康,当康康。”
往前躲开,转身,抚掌笑道:“嘿嘿!小付刚,你给我听好啰哦!
晨曦卷帘抖轻霜,香台呵手试梅妆对镜一汪雪梅情,蛾眉侧露春水漾。
你,听懂了么?”
摇头晃脑,自醉自省。
“当康,当康!当康,当康!”
“唔!我们再走一段路,找个避风的平地坐坐,歇会气再走。”
“当康。”小猪仔,屁颠屁颠的跟着。
傍晚,莹莹的白雪,飘飘舞天落,大地的孤峰之巅,一高一矮的两个身影,惬意登山。
一袭白衣,俊美的高个,秀才的打扮。这个人,手捻一枝新折的梅,一边走,一边欣赏。
身后,跟着一只小猪仔。这只名叫付刚的小猪仔,模样儿憨憨,很可爱。
浑身的皮毛,呈现粉红色,本是突嘴处,露出两根外突的长尖牙。
这对獠牙,足有一尺两寸。体重不过六七十斤,走路,大摇大摆的。
猪嘴咧开,喜乐滋滋,显得憨态十足。
男子一边说话,一边朝四处扫看。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一人一兽,将雪白的山道,踩出悦耳动听的节奏。
当康兴奋的叫喊,光桠的树木中,不时惊出三五只七彩山鸡,掠出空地,扑愣愣的,张着彩花衣裳,四处撞跳急飞,咯咯哆咯,一路尖鸣。
冰天雪地冷清,没有尘俗喧嚣,一轮斜阳,一轮满月,相隔咫尺。
千山白峰,寂寞渺踪,人站高处,如似仙家碧琼,意境之美,百看不相同。
这人与小猪仔,一唱一和,甚是有趣的动静之宜,相映成趣,于一种孤独的旅途辟径,很是足够了。
白衣秀才,停下步伐,若有期待,对当康认真的说:“付刚,百里风霜洗靴尘,千山寂寞澡雪情,旅途絮语借山色,一路说得感性真。
总是我念你听,似乎不太合适。要不,你也试着,念一首诗词,送我听听!”
“唔唔唔!当康当康!”当康,高兴的晃动嘴巴。
獠牙蹭雪,再把后足跨开,直立,支起前身。
猪嘴对向秀才,扭臀,尖牙上下摇摆:“当康当康,当当康,康康当当,当康当当当,康康,当康康,当康,当康,康当康。当当当?”
节奏是有了,意思,却听不懂。只见当康,咕噜噜的闭眼自乐。
白衣秀才,心悦神舒,醉醉的在轻声连呼着,好好好。
尔后,回神,眼睛扫视四处,喃喃自语,说:“这龙脉的活魂,诡异得紧,我们,当真难以捕捉得到呀!”
“小兄弟,我们运气,确实太差了一点,总也找不到它。”
“当康,唔唔唔!”
叹气:“趁早,走吧!我们,再去另一处山头找一找。
也许,这活魂,和那条会飞的鱼,会一并儿出现,这也说不定呢!”
“当康!”小付刚,低声呜呜,一脸的同情。
这一人一猪,翻过三座山头,来到一片石山峰脉。
走在峡谷中,只见,两面陡峭的山峰,瘦削犹如枯骨,却又是骀背俯首,交相类揖,似在窃窃私语。
雪染成白发苍苍,却有磅礴万象的古老,仿佛千万年不变。
遥遥看去,天寒地冻中,一目同色,自会令人心旷神清。
白衣秀才驻足,惊叹这里的雪山谷景色之美,对当康,笑着说:“付刚,这里的山色,绝美呀!
看看,两面峰岭披华服,驼背躬身是私语,如像情侣,却受寒风阻。”
“当康,当康!”
“西林渡,断桥流水梅花路,有孤独,一色莹白诉凄楚。”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凌天。花雉不喜愁里听,梅花与雪说缠绵。”
“当康,当康!唔唔唔!”
“唉呀!冰天雪地,无有人踪迹,哀怨脚步稀呀!
只见眼前,深沟绝谷别云天,面面相看,不相连。”
运起玄功,感应空旷四面,愁绪的说:“情凝凝,汪依依,此处难解伤恨离,绵绵霜雪覆长期。
一如既往,两峰可惜,遥遥对望天长时。”
“当康,当康!”
小当康似懂非懂,但把猪头连点应声。
獠牙往路旁的一棵寒梅,用力拱顶,使枝头上的雪絮,哗哗啦啦坠满一地。
然后,愉快的侧倒,在雪地里来回翻滚。
“哈哈!当康,你真可爱!”秀才本多愁,此时此刻,见它慵懒的模样,转为乐呵呵的笑容。
住足时,看向遥远的一个方向。那个方向,由十数个峰头连成的大山。
大山比其它的山岭,足足高出三成。渺茫的天空,大山显得朦胧。痴痴的看了大半天,低下头,无奈的笑笑。
当康见他忧愁,用身子蹭他。
凝望厚达一尺的冰雪,高兴的与它说道:“有你出现的地方,必然是瑞雪兆丰年的好预报。
当康呀!你无忧无虑的大肥心肠,心宽体胖的,倒教我好生羡慕。
唔,时候,已不早了,我们,还是继续走吧!”
沿西林渡旁的梅花路,一直搜寻东西,向溪源头走。
待来至一处三十丈高的石壁,刀削一般平坦的石壁,白衣秀放缓步伐,对这面石壁注视很久。
小当康在他周围旋转,用它特有的声音,打断秀才的忧郁。
秀才深叹一口气,说:“最让人难忘的东西,是那些永远得不到的。
由于得不到,它会让人揪心的去想,时常不得安宁。”
“曾经仙岛,杏林居,普陀仙子,那就是这样的一位,让我惦记着,时时刻刻的。
时隔多年,我的心念,还是如似春芽抽新韭,一拔刚割,一拔又生。”
“当康,当康!”
“唉!告诉你,明明知道,我们是没有结果,却就是不能忘怀。”
“当康!”小猪仔,一脸疑惑的看他。
秀才再次叹气:“与我一起生活的吉祥仙,梅花妹妹,却在当初,傻傻的拒绝了她。
为此,两方受此情困,导致彼此,老死不相往来。
这情,真让人琢磨不透,尽是伤人到彻底。”
“当康,唔唔唔!当康!”它静静的看着他,也有伤心容。
“实话实说,我真正喜欢的人,到底是谁呢?
今天,又念到这些,属于梅花季节的好诗词,脑海中,本来想,思念一次柳纤纤,重温她的旧容貌。
可是,一片模糊,根本看不清呀!晃动在眼前的,梳妆打扮的人儿,有那黛眉日愁,笑声苦涩,却不是吉祥仙子,还能有谁?”
“当康!”
“情伤,如是双刃剑,认真就会伤千遍。
我呀!百里坤雄,枉自称为龙血圣者,自称可以救死扶伤于大危。
可自己心中的伤,哪怕,用上百斤千斤的血竭子,全相服食,只怕,也未必能补救得了丝毫。”
“唔唔唔!”
“唉!这是令人唏嘘不已的过去。它呀!是一只带有愤怒的,专门搧人耳光的巴掌。
每每回忆,便要遭殃它绝决的扇打,痛彻心扉。”
“期盼,是那么的不确定,浑浑噩噩的,看不透未来。
情之路,遥不可及,愚不可及,痴不能傻呀!”
“当当康,当当康!”
“呵呵!可怜的梅花仙子,我是否真的,寡情无义了?
这种勇气,愣是不敢再与你一说,却令你,陷入魔瘴的困苦。”
秀才百里坤雄,说得很伤心,当康不与他同悲苦,在这片石壁的周围,拱动猪嘴,在认真搜索气味儿。
当康似乎闻到可疑的气味,呜哩呜哩的吼吼。
百里坤雄,在后头,失神落魄的跟着。
他在胡乱搜索,毫无方寸,喃喃自语:“当康,我们,只要尽快寻到龙气一脉的活魂,就可尽快的医治梅花仙子的病根。”
“当康,当康!”
“不止于此,我若籍得它,修炼提高,功法,则会日进一竿。
而你,你也跟着炼化,能一样的受益,可以加快幻化成人。”
“呜哩!当康!”小猪仔,听得欢喜,四蹄一侧,又在雪地里打滚。
“若有好机缘,寻找远古传说中,会飞的那条鱼,那我们的福分,真正的就是天大的了。”
“当康,当康。呜哩呜哩!”当康沾一身雪絮,爬起疯跑,兴奋的回应。
百里坤雄跟着走,笑说:“兄弟呀!和你说话,有时候,让人很高兴,有时候,也让人很无奈。你总是使我,喜忧参半的哪!”
当康从远处跑回,疑惑的看他。
“知道么?翻来覆去,当康来,当康去,一切的回答,那么直接,又含蓄,似是而非,又是非常确定。
呵呵!有时候,我在想呀!如果,所有的生灵,都没有复杂的语言,少去勾心斗角的嚼舌根子。
这样,我们所有的说话,和应答,都只有当康两个字。
我说,当康,你说,当康,大家全是当康。唔!挺有意思!”
“当康,当当康康!”小猪仔,生气的拿圆眼瞪着他。
“哈哈!生我气了?那你说说,我们总是当康的说答,还能很好的沟通,与交流么?
哈哈哈!不可能,不可思议,很是不可思议的呀!”
百里坤雄,许是想到滑稽的场面,一扫忧郁,手拈梅花,笑得很开怀。
当康一见,不置可否,高兴的纵着身子猛冲。
复走到山谷。在山谷的左面,一片黑色的悬崖下,它寻到一处山洞。
这个山洞,洞口被乱石填堵,高乃一丈,宽约两米。岩石上,留有斧钎旧痕。这是前人开砸的石山洞。
在山洞外头,凑鼻子闻气息,用长长的獠牙,顶开遮掩洞口的乱石。
待把乱石推完后,它的眼珠子,精光四射。
“呜呜”吼叫,不犹豫,拔蹄子,朝里急冲。
百里坤雄,看得心情激动,在后头跟上。
洞口处,见得他,眉头一皱,也是嗅探到某种气息,一边呼唤当康,一边跟着快步冲进。
山洞不大,但是,里头很深,弯弯曲曲,进入里面,少说得有百丈。
里面的空气很干燥,而且,宜人的温暖。洞中,有祥瑞的气息,和淡金色的光亮。
这种祥瑞的气息,让人有一种依赖的,居为安家的感觉,似乎是某个神人之所,着实迷人。
到山洞的底部,经人工开砸而成,宽敞明亮的大洞。
这是一处神人洞府。里头,日用家具,多为石制,各种桌椅锅盆,一应俱全。
百里坤雄,跟在当康的身后,并在洞底一处,停放玉制的棺椁前停步。
“大能棺材!”他惊喜的说道。
这具玉质的棺,自发生出瑞光,温润而祥和。
当康后臀坐地,两根长獠牙,洁白无瑕,晶莹的光芒,星点闪烁。
百里坤雄,不敢冒昧推移棺盖,招呼当康,再去周围,认真的搜寻,看有无它获。
当康很听话。经一番探查,找到几部古经文,用獠牙翻开。
文字扭如乱麻花,不可阅读。衔给他,巴巴的等待。百里坤雄,把书翻动,眉头紧皱,摇头叹气。
看不懂,只好将三本书,扔在一边的石桌上。
这个洞府,只有玉棺最是神秘,让人忍不住,想要一探内里的究竟。
思考良久,百里坤雄对当康说:“付刚,我似乎闻到龙脉活魂的些许气息,很淡,若有若无。你说呢?”
当康连续点头,跑到玉棺边,围着转圈子。
百里坤雄疑惑的问:“是否,跟此棺有关联?”
“当康,当康!”
“如果真这样,我们,先要祭拜此棺才行,休得冒昧,惊扰了圣人的安睡。”
当康一听,转回他的脚边,候他的主意。
一人一兽,跪对玉棺,行三拜的大礼。
尔后,百里坤雄,恭敬的上前,将棺盖用力推开。
没有异常。探头向里看,里面,一副洁白的人骨头,完整的骨头,闪动晶莹的光点,润发祥和的灵光。
这副骨头,自有一种佛法梵音,在玉棺里,嗡嗡的轻轻响着。
这股神力,令人不敢妄开邪念。
他看见棺底,三粒鸽子蛋大小的玉质舍利子。
这三粒舍利子,向外放射出吉祥的光彩。
“何人之物,如此高德?”激动万分,动情喊道。
“当康!当康!”小猪仔,不停的蹦跳向上,极想一探神奇。
“这是得道的高僧,才有的佛家至宝,乃是可遇不可求的真宝贝。
当康,我们遇到高人隐修的山洞。”
当康一听,更加努力的蹦跳。百里坤雄,大笑着,将抱它起。
并且,腾出一只手,欲抓取舍利子。
却是骤然的停下,错愕的抬头,朝头顶的上方,急寻某种危机。
“啊?莫非?莫非?”
来不及任何辩释,洞府的上端,石质的穹顶,突然间,喷射出大片乌黑色的浓雾,和一种墨黑的光芒。
浓雾极其邪异,瞬间的下压,汹涌澎湃的漫向周围。
与此同时,玉质石棺,洁白的枯骨,彩色的舍利子,发出炽盛的祥光,形成一个吉祥的光圈。
刹那间,这片怒涌溢下的雾气源头,穹顶处,张开一个深不可测,深隧的洞道。
洞道中,有东西坠落,正好砸向下方的玉棺,连连的坠下大团的东西。
穹顶中掉出的东西,瑞光圈内,露出真容。一只百斤玄龟,正是一马当先的百贵。
坚硬的龟甲,正好打中当康,使百里坤雄,猝不及防,被顺力的弹入棺中。
这人,还没回过神,上头处,接二连三,急速的坠落着人狐。
过一会儿,黑雾和光芒,汹汹涌动着回缩,自行卷回。尔后,玉棺发出神力,使穹顶的洞口,复原如初。
众多的人狐,堆积小山,填得这处洞府,满满当当。
稍后,机灵的小狐狸,敏捷外走,很快撤离,另聚一团。
八个人,和两个家伙,好不容易,从憋死人的肉堆里,脱离苦海,分散在洞壁的四边,大力喘气。
他们,各自打起斗鸡眼,彼此错目的打量,哭笑不得,显然,都被压夹得相当难受。
奇怪的是,这具玉质的棺椁,并未因众人的挤压,而见得丝毫异常。仍然如旧,吉光呈祥。
“你们,你们是谁?”百里坤雄,首先开口。
“扯!你这人,问人,可要自报家门呀!”人多欺人少,百贵当仁不让的反他。
两方,带气的自报姓名。玉阳见这秀才老者,不带妖邪气,知道是同道中人,介心渐少。
百里坤雄,自是认得火狐族。是以,他对这些人,并不怀有敌意。
“老夫,姓百里,名坤雄,号龙血圣者。”
“哦嗬!老秀才,直接说,你是龙血树精,那不就成了?”
“百贵!”
“扯!这个龙血圣者,好为人师表,其实,是个彻头彻尾的怂货。哈哈!怂货!”
“百贵!”玉阳再次厉声责他。
百里坤雄认出百贵的来历,自嘲的回答:“这个小兄弟,骂得还真对!唉!老夫确实很怂。”
“当康,当康!”小猪仔,难过的走在龙血圣者身边,热情的蹭他的脚。
“好!小兄弟,我们患难与共。”
“咦?玉棺,好神奇。”恋花一直关注,惊呼的说。
众人,好奇心起,齐聚在玉棺的周边,朝里看清东西。鼻子,粗重的呼吸,诧异的大呼小叫。
龙血圣者,心头突然着急,大声的喊到:“各位,这是我和当康兄弟,最先找到的宝贝儿,
先到者先得,这是我的。还请你们安份守己,千万别生歹念。”
百贵眼冒绿光,吞咽着口水,反驳:“见者有份,如何能让你独食?敢说你的,真扯!”
看着棺中的骨头,玉阳此时的心,却如遭重锤。莫名其妙,揪心揪肺的疼痛。
皱着眉头,问:“百里前辈大叔,看你温文尔雅,且说说此地的缘故,若是解释合理。
我们,虽然好奇,但必不会真的与你争宝。”
百里坤雄,眉头一挑,若有所思,说道:“我们,本来专为寻找龙脉的活魂,和一条会飞的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