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队长虽这样讲,可屋子里的人怎能坐得住呢。方华和牛迈不时跑出院门,朝西山观望,做饭的刘嫂也没走,急得她在屋子里团团转,又搓手、又跺脚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等啊、盼啊,突然,西山的林中现出光亮。
牛迈惊喜地冲屋子里喊:“快来看,一定是他们回来了,一定是他们回来了!”
屋子里的人一下子都跑了出来。
“方姐,我差点见不到你了!”卜素葵扑在方华的怀里,象似受了委屈的孩子“唔唔”地哭了。
莫名其妙的老队长问其究竟,江海涛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叙述了一遍,老队长听了,惊呀得目瞪口呆……
“出工喽出工喽”卜素葵蹦跳地第一个冲出院子,挥着双手喊。
“方华姐,看把她高兴的,象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有她哭的时候。”
“韩俪,我和牛迈了解了一下情况,春种秋收看似简单,其实是一种繁重的体力劳动,加上以后生活的苦涩,对于我们都面临严峻的考验。我真的好担心她吃不消。”方华语气显得有些沉重。
今天,初来乍到三天了,是知青第一天出工。女同学齐刷刷地扎着齐肩的羊角辫子,脖子上系着白毛巾,每个人手里拿着把镰刀,英气勃勃地朝生产队走来。七名男生跟在女生的后面。
昨天,男生搬进了新居。南北一河之隔,过小河踏上石板桥,半里多的路程,到女青年宿舍来吃饭。
生产队的大门是木杆子扎成的,一米多高,靠墙敞开着,名存实亡。在大门口就听到院子里的说笑声。
知青们走进来,人们都停止了说笑,所有人的目光一齐转向这里,惊羡、欣喜,免不了有人品头论足。
老队长迎着走过来:“乡亲们,打今天起这些知识青年就是我们黑龙沟的社员了,庄稼院里的活儿从没干过,你们老的、少的都给我照应些,别让他们伤着、累着。都给我听好了!”
没由老队长话讲完,从人群里走上前一个人,梳着整齐的分头,穿一件袖口摞补丁的蓝色立领毛衣,崭新的裤子皱巴巴的,尖嘴猴腮,眨着闪亮的小眼睛。
他挡在老队长前面,耸了耸肩:“知青同志们,欢迎你们来黑龙沟插队落户。那天,我到公社接你们,因镇里临时有事离开了,没能相见,我非常遗感。”
他操着尖哑的嗓子,强颜的笑容说。男女同学你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来者是何方神圣。唯有方华和牛迈不屑一顾地望着他。
“乡亲们,都听我说,”乡亲们厌烦地背过身去,有人还故意用肩上的毛巾塞住耳朵。
“面前这十四位知识青年是响应伟大领袖号召,到我们这里来是接受再教育的,我们要”
“放你妈的狗臭屁!”一个三十多岁的妇女,大大的眼睛,薄薄的嘴唇,灵牙厉齿,透着精明、泼辣。
她用手里的镰刀把拨开众人,怒目横眉地走上前:“接受什么再教育,人家又没犯错。现在是劳动时间,谁希罕听你瞎摆唬,滿嘴喷粪,滚一边去!”
“什么?你让我滚!”
“咋的,现在是劳动时间!”
挨骂的人正是生产队政治队长李有财,他可谓在这一亩三分地是瞎眼的螃蟹横晃。
但是,最让他心里打怵的是眼前这个骂他不分场合地点,打他不问青红皂白、不讲情面,长他几岁的同族姐姐小队生产组长李二嫚。
他翻了翻眼皮,嗫嚅地嘟囔了几句,忙灰溜溜地躲走了。
“青年们,她是俺小队生产组长李二嫚,下地干活一切都听她的。”老队长笑着说。
“兄弟姐妹们,不对!妹妹弟弟们,认识你们很高兴,你们叫我二嫚姐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