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和山上的人都聚拢在一起。老队长站在高处：“乡亲们，今天是大年初一，我给大家拜年了：过年好！”他朝下面人群深深鞠了一躬。

“往年这个时候，我们正在坐炕头喝酒、吃肉。今天，却离开了温暖的家来到这冰天雪地大山里。为什么？我们的心都明镜似的，为了黑龙沟明天的美好，再苦再累心也甜。看到今天这个热火朝天的场面，我心里好感动，谢谢大家伙了。”老队长激动地背过身，招呼开饭。

李二嫚无动于衷笑着，边用白巾擦着脸上的汗水。

“笑什么。大家都饿了，咋不开饭？”老队长问。

“今天是两合面馒头，每人一勺猪肉炖粉条。没有碗筷，又不能下手抓着吃。”

“忘记带了？”

“怎么会呢。看那边。”她手指着山下。

远远地，李有财挑着担子摇摇晃晃、蹣蹒跚跚艰难地一步步朝上走来。

“你、你咋把他弄来了，他是干这活的料吗？”

“我顺手抓的劳工。老队长，队上男劳力一个顶两个忙，哼！你干嘛总便宜他？”

“卤水点豆腐，啥物啥用处。借彩旗，讨伐树工具，弄几个铁锔子，没人能，非他莫属。你不懂，这小子歪门邪道多着呢，好事、坏事他都会做，弄这儿来，谁用眼睛看着他。别忘了，你下山把他给带走！”

方华来到老队长身旁，他们耳语了几句，只见老队长频频点头。

方华转身走上高处：“乡亲们，今天是大年初一，也是黑龙沟有着历史意义的日子，在这新春佳节，在这值得庆祝、回味的时刻，我们知识青年满怀激情唱几首歌表示祝贺。你们边吃边听。”

“太好了，听你们唱歌，比吃猪肉炖粉条子还香！”有人欢呼说。

方华一挥手，男女同学来到高坡上，女前男后二排，齐声道：“我们全体知青给乡亲们拜年了，过年好！”

下边社员们坐在伐倒的树杆上和围坐在踩平的树枝上热情地鼓起掌来，有的人还欢天喜地的应缝着：“好，好！”

卜素葵朗诵道：“第一支歌，电影上甘岭插曲伟大的祖国，由关红英领唱。”

“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我家就在岸上住，听惯了艄公的号子，看惯了船上的白帆。”关心英优美的旋律如莺啼鸟啭、清婉悦耳，在寂寂的大山里迴响。

“这是美丽的祖国，是我生长的地方，在这片辽阔的土地上，到处都有明媚的阳光。”男女青年合唱，热情奔放、雄壮有力的歌声在峡谷里飘拂、荡漾……

社员们放下手中的碗筷，热忱地鼓掌欢呼，闻着歌声观看的鸟儿，唿啦啦惊得无影无踪。

接着，他们又合唱了在太行山上卜素葵独唱珊瑚颂“一束红花照碧海，一团火焰出水来，珊瑚树红春常在，风里浪里把花开……”

感情真挚、饱滿，声音恬美、悠扬，下面的人一个个目瞪口呆，捧着碗筷不知往嘴里送饭菜，直到歌声停止，表演人鞠躬站在一旁，才好似睡梦中醒来，掌声、叫好声连成一片，叽叽喳喳地议论着：“看不出这么姣小的姑娘，嗓子竟这般出奇的好。”

“火红的太阳升起在金色的北京，庄严的乐曲报晓着祖国的黎明……”牛迈一展歌喉的北京颂歌震憾了山林，响彻了峡谷，社员们一个个面面相觑，皆竖起大栂指，挖空心思掏不出赞美的语言。

韩俪、鲁柯非对唱浏阳河，她一句，你一句，声情并茂，下边的人喜笑颜开、提耳细听，小伙子们少见多怪喊着好、叫着妙，起哄地吵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