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凌晨,天上还是朦胧一片,郝仁回到了郝家村。
“咚!咚!”一阵敲门声吵醒了熟睡的毛二竹,他在屋里头不耐烦地问道:“外面的人是谁?为什么大清早敲门啊?”
“毛叔,是我。”
“小仁回来了,我马上来开门。”毛二竹连忙穿上一件单衣去开门。
进屋之后,毛二竹给他倒上一杯热茶,然后说道:“小仁,早上天气凉,喝杯茶暖暖。”
郝仁接过茶谢道:“谢谢毛叔。”
“小仁,你这次进县城有没有遇到冯大壮和他小舅子韩午?你有没有教训他们一顿?”
“我不仅遇见了他们,还将他们狠狠地教训了一次。”
“干得漂亮!冯大壮当上县尉之后就一直欺负我们郝家村的人,三番五次来我们村追缉逃犯,每次都弄得咱们村鸡飞狗跳,就应该好好教训他一顿。”毛二竹十分兴奋,以至于他没有听出郝仁说“教训”二字时曾露出意味非凡的笑容。
喝完茶之后,郝仁招呼一声,然后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时间还早,睡个回笼觉也是不错的。
当天下午,郝家村的人都知道了毛二竹家有一个名叫心玄的小道长借宿。
道士在这个道法昌明、灵元充沛的时代自然是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职业,神出鬼没说的就是他们。大部分村民们一辈子也没见过一次道士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天云道人来过,所以都一窝蜂地跑去看心玄小道士。
看过真人之后,大家发现原来道士也是一只眼睛一张嘴,样子和他们差不多。不过心玄道长比普通人要凶,左脸的刀疤都快裂到嘴巴上了。
当然了,没有一个人知道小道士就是郝仁。
送走最后一个拜访的村民之后,郝仁如释重负:“呼,他们终于都走了,应付这些乡亲比打架还累。”
有外人在,他练剑时无法专心,打坐时又怕被人惊扰,简直苦不堪言,现在人都走了,他自然十分开心。
就在这时,沃五突然说道:“你自己泄露的消息,必须要自己承担后果。”
“沃五,你懂个屁啊!”郝仁不屑地调侃道,“郝家村就这么大,大家都是熟人,村里突然多一个人就像羊群里跑进来一头牛,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见。比起日后被人怀疑,我宁可自己先站出来。”
“我没想到这些,抱歉。”郝仁的语气十分不友善,但沃五却一点都不气愤,或者说压根没有情绪。
接下来的几天,除了日常的修行和练剑,郝仁一直在郝家村四处闲逛。一开始还有几个村民上前搭话,最后大家也习惯了心玄道长游手好闲的状态。其实,他的收获还是很大的,只是因为害怕暴露身份,所以无法和别人分享。
他看到当了铁匠的大眼还是和以前一样壮实,打铁的时候仿佛能将下面的铁毡打碎。大牙的变化有些大,不仅皮肤黑了许多,连曾经的两颗大白牙也被旱烟熏黄,脸上少了些许纯真,多了几分小人物的市侩。还有参军的竹竿,他虽然没见到本人,但却总想到一副滑稽的场景:瘦瘦的竹竿扛着一把比他的腰还粗的枪,艰难地跟在大军后方,然后逐渐走出想象的画面……
每次想到竹竿,他都想笑笑着笑着,一天也就过去了。
他没想过打扰这些故人的生活,或者用施舍的态度给予他们一些钱财好处,衣锦还乡然后富贵逼人,何必呢?他不喜欢,他觉得那些故人也不会喜欢,平静的生活也很好。
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坐观天上云卷云舒,这种平静的日子过的很快,郝仁觉得自己差点就要沉迷其中了。然后,生活又掀起一丝波澜。
这天,毛二竹去了一趟县城,回来之后便保持着沉默。一直到吃晚饭的时候,他才对郝仁问道:“小仁,我去城里的时候听说冯大壮和韩午都……死了,你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因为这事就是我做的。”郝仁平静地说完,然后继续夹菜,没有丝毫激烈的反应。以牙还牙,以血还血,他觉得这没什么不对。
毛二竹嘴角忍不住抖了一下,说道:“可那是两条人命!”他知道郝仁要教训冯大壮和韩午,但他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教训。
“嗯,两条人命,然后呢?”郝仁不以为意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