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你就安心睡一觉,马上就结束了。”
“什么?”
白清远没回答我,转而从方泷端来的托盘上接过针管。他摘掉眼镜,将注射器中细微的气泡细细推出。
“放松。”
我尽量闭上眼睛不看针头,不多时右臂一痛,整管药剂想必都被推进了血管中。
“等等,我有个问题,”我闭着眼问道,“不用给我做皮试吗?”
“现在用的麻醉成分采自摇篮外,都是你们经常用到的种类。如果你对那些不过敏,也不会对这个过敏。”
“哦……”
很快第二针麻醉被迅速推入,我只觉得脑中一阵混沌,意识便飘散了。
“邵青?听得到我说话吗?听得到就用力抓,再用力。”
睡梦中感觉有人往我掌心塞了东西,我抽手想躲反被抓住,逼迫着握紧。
“好,可以放开了。”
我刚以为能睡个好觉了,结果嘴突然被人暴力捏开,一根冰冷的导管就戳了进来。
“放松。”
我刚反应过来插进来的是吸痰管,噩梦就开始了。吸痰时简直度秒如年,肺都真空了他们仍没停下。要不是两手被人死死按住,我早把这该死的导管拔了。
“好了,睡吧。”
没什么可睡的了,早就被折腾醒了。麻药效果仍在,我虽然感觉眼皮沉重,但还是用力撑开了双眼。
“醒了?”白清远惊奇道,“难道剂量小了?”
“好了没?我可以去吃饭了吗?”方泷坐立不安地不停看时间,“再不去可就啥都抢不着了。”
“你确定不再睡一会吗?反正一天之内你也不能起床。”
看美人搭理自己,方泷叹了口气,留下句“我去打饭”后离开了房间。
“现在几点了?”
“10点58分,上午。手术用了1小时47分,可以再睡一会,让方泷给你带些稀粥。”
“……那好吧。我什么时候能回家?”
想不到做过手术才刚刚十一点,刚醒过来时我可是做好了已经晚上八九点的心理准备。
“这要看你的恢复情况,但你得至少在这待到明天。”
“好吧,我可以用手机吗?得给我妈发个短信通知一声。”
“最好不要,”白清远推推镜框,“等下方泷回来让他通知你家人吧,反正也不急于这一时。现在好好休息,我帮你转告。”
麻药的效力还很强,有点抵挡不住了,我闭上眼点点头,再次睡了过去。
再度睁开眼时全身僵硬,感觉像睡了一整晚没变过姿势,关节都咯咯直响。第一时间入耳的就是方泷的吸面声,我从床上偏过头,正好与听到动静转过身来的方泷眼对眼。他正把一大口面条往嘴里塞,腮帮子鼓得像仓鼠,里面肯定全是食物。
“噗……”我没忍住笑出声,“你这是什么鬼?”
方泷囫囵吞下整口面条:“看什么看?没见过别人吃饭啊?”
“没见过你这么……努力的吃法。”
念着白清远也在,我特意选用了不怎么打击人的用词。
“哈哈,方泷,终于有第二个人吐槽你的吃相了。”
白清远正悠闲地清洗手中的工具,闻言笑道。
“第一个人是谁?”我好奇道。
“老白,”方泷没好气地插口,“就是这个腹黑货他弟。”
“白渐秋吗?他怎么说的?”
“你管他怎么说的……你这小子怎么话这么多!刚开始不是挺羞涩一小男生吗?”
“我还想说呢,刚开始你不是一稳重大叔吗?看看现在成啥了!”
这句话我很久以前就想说了,现在终于一吐为快,心里极其舒适。
“你的粥放在那了!”方泷伸手一指我背包旁放着的塑料袋,“吃的还堵不住你的嘴?”
“不知道啊,那要看好不好吃了。”
白清远帮我把粥递到手里。我道过谢后揭开盖子,塑料碗里是最清淡的稀粥,基本全是汤水,连点葱花都看不见。
“忍忍吧小子,等明天你就能回家了。但是今天只能喝粥,食堂也只有粥能给你喝。”
“……这是你们的食堂餐?”我忍不住问道。
“不,这是你的病号餐,”方泷倾斜碗底,给我看他汤里浮浮沉沉的几大块牛肉,“这才是我们的食堂餐。”
我恨恨拿起勺子喝着碗里的米汤。你等着,我迟早有一天也在你只能喝稀粥的时候在旁边吃红烧肉给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