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这不是在开阔的野外,不然除了御寒,还要分出精力留意野兽。
我快被逼疯了。
难以想象睡觉的时候要怎么留意野兽靠近的脚步声,尤其是像猫科动物那样,脚上长有肉垫,鬼能在熟睡的时候听到!
一个人在野外,真的不好生活。我现在才深刻地感受到这点。
夜深了,雨还在下。好不容易有了点睡意也全被雨水浇得无影无踪,只能抬头望望星空,重新酝酿睡意。
我之前即便失眠,真正睡着之后也不太容易被惊醒。但在这里几乎是两分钟醒一次,烦得我几乎要把帐篷掀了,对天吼一句劳资不睡了!
……但是不行,该睡还得睡,不然我要怎么度过这漫漫长夜?靠数星星吗?
别说,这可能还真是个办法。我仰着头,试图从云层缝隙中辨认出星座。
也许是缭绕的雨幕太细密,我视线有些花,一时间无法聚焦。等我眨眨眼重新看过去,那一道天空的缝隙已经被瞻王木叶盖住,什么也看不到了。
帐篷外传来一阵呲呲声,我懒得回头去看,应该是火堆被上头滴下的雨水浇着了。反正火光还没消失,暂时灭不了。已经准备了足够的柴火,够它再烧一会了。
我把身体蜷得紧了些,趁着下一阵风还没吹起前闭上了眼。
感觉上我睡了没多久,最多数个小时,却被混乱的梦惊醒。
随之而来的是紧箍咒一般无孔不入的头痛,箍得我瞬间从朦胧状态清醒,然后又疼得意识模糊。
我就说在野外雨天睡觉会出事吧?看,这不就出事了?
绝对是冻感冒了,不过没死,挺好。
胸口那一团温热不见了,也不知去了哪里。没闻见血腥味,应该不是被我压死了。
雨停了,四周没什么风。温度较昨晚简直是天上地下,一个是寒天地窖,另一个是和煦春风。很明显,我应该已经不在树下那个破烂的小帐篷里了。
手指末端木木的,几乎已经没了知觉。我不由暗暗担心,不会因此而受影响吧?
这种糟糕的感觉,这四个月来还是第二次。第一次当然是三个月前被白渐秋从烈鬃爪下拖出来那次……别提了,这次我又是被谁救了?
我不停从喉咙口发出哼唧声,希望能有人听见动静,过来看一眼,但是并没有。
四周连个人的脚步声都听不到,更别提话音了。我躺了许久,直到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遗弃了的时候,才隐约有摩擦声从附近传来。
我大喜,赶紧开始哼哼,那人也果然被我的呻吟声吸引了过来。
“睡醒了?感觉怎么样?”
虽然耳中嗡嗡作响,我仍能依稀辨别出这是风尘的声音。
“呃……还活着……”
我从嗓子眼挤出四个字,感觉全身的力气都随着这句话散了。
“要喝水吗?”
“要!”
我急忙点头,却因为气力不足而一阵眩晕。回过神来时,额头上似乎有什么东西被风尘揭走了,随后换了一个重新贴在额头皮肤上。
冰凉带着潮湿的感觉,我张眼看了下风尘,他手中还拎着几片湿漉漉的叶子,有些甚至还从叶尖滴下透明的粘液。
“你躺着,我给你热点水去。”
其实我很想说,冷水就行,只要尽快有水喝,怎样都行。但嗓子喑哑,几乎什么声音都发不出,只能作罢。
烧个水也没多长时间,就耐心等等吧。
闭上眼躺了很久,身周温度很不稳定,时冷时热。我压根没听到柴火燃烧的声音,风尘就重新走近,把一个金属水罐放在了我手边。
“现在几点了?”
被风尘扶起来喝了口水,我才想起这个问题。不会我就睡一觉,一整天就过去了吧?
“中午。你在雨水里泡了一夜,都发胀了。”
“……你这个玩笑开得我有点反胃,”我实在没力气跟他开玩笑,索性往后一瘫,闭眼忍受即将到来的猛烈眩晕,“现在是在哪?我那堆营火的旁边?”
“你是说你搭的狗棚?”
“我……”
我被他一句话气得血直往头上涌。
“那东西根本没法住人,夜半就已经塌了。现在我们在树顶,这里比较暖和。”